詩遙討厭這樣的自己,她不想又一次被範羽的話左右自己的心情。可是範羽好像每次都能抓住她心裏那個最脆弱的結似的,這一次也一樣很準確。
宋陽曾說他最喜歡在這裏洗澡,因為水流很衝,洗得很痛快。他還像從前一樣,洗完澡就回到詩遙的辦公室。“你都沒吃什麼東西,藥吃了嗎?”他說話的時候臉靠過來,靠得離她特別近。
詩遙把頭稍稍往後閃了一些,不然他們之間的距離就太近了。“你能先把背心穿上嗎?”詩遙一臉認真地說,說完她把旁邊椅背上宋陽那件長袖T恤扔給他。
此時的宋陽還像從前一樣,隻穿了一條運動褲,肩上搭著一條大浴巾。他又濕又亂的劉海後麵,那雙漂亮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他自己都沒能發覺的落寞。“白眼狼。”他把那件衣服套上,甩了一句。
“哪兒跟哪兒啊……”詩遙低聲說。
宋陽跨坐在詩遙對麵的椅子上,手搭在椅背上說:“哥們兒對你沒得說吧?昨天你要是沒有我還指不定什麼樣了呢。幹嘛呀?昨兒還好好的,今天就對我不理不睬了,不是白眼狼你是什麼呀?徐詩遙你跟我說說!”
“宋陽,有些話我必須得跟你說道說道。”詩遙放下手裏的筆記本,轉過身來正對著宋陽說到。
“幹嘛啊?”他說,詩遙忽然這麼嚴肅他實在不明白她在想什麼。
“請你尊重我。”她一字一句地說,“你長這麼大不知道男女有別嗎?咱倆熟歸熟,本人是一個女性,請你別忘了!”
宋陽歪著頭盯著她,說:“我怎麼了?”他好像對詩遙的話非常不以為然:“我怎麼不把你當女的了?”
“你別離我那麼近,別動不動就讓我抱你,別找不到杯子拿起我的就喝水,我都換好幾個杯子了……”詩遙說著,兩人生活中的那些點滴不斷浮現在眼前,這些事在她心裏都是情侶才會做的。
她停了一會兒,低聲說:“你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你別忘了。”這句話她說出來的時候心裏一酸。
沉默,這沉默好像讓這房間裏的空氣都不流動了。
範羽的電話好像掐算好了時間似的,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宋陽的手機在詩遙的桌角,她一看屏幕上範羽的名字就轉過頭去看電腦了。
宋陽卻沒有馬上去接這電話,任由它在桌上震得嗡嗡作響。
“還不快接。”詩遙看著電腦顯示屏,手裏的鼠標點開一個個網頁。
宋陽拿起桌上的手機接起來,轉身出了門。
這天早上,宋陽特別早就出了工程處的小院,早到好像他都沒有睡好。詩遙也沒睡好,嘴上不停告訴自己:他不是你的。心卻很沒出息地疼,這種理智控製不住的心疼讓她好像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她真的愛上他了。
不是喜歡,而是愛。
宋陽又一次讓詩遙的心繳械投降,這個她從一見到就覺得闖進心底的人,這個愛捉弄她又對她好的人,這個不屬於她的人……
天越來越冷了,詩遙把披在身上的外套又裹得禁了些,不知不覺已快近年關了。過年之前,很多工程都在紮堆報驗,各個工程公司都想在年前把承接的工程趕緊辦好。
現在宋陽走了,詩遙又病了,報裝審核和工程計劃的壓力凸顯了出來。分公司領導在集團都是滿口答應過的,必須保質保量圓滿完成新通發展任務。於是,就在宋陽悶聲不響離開工程處的這天,小院裏來了一個新人。
汪仲琦,21歲,也是這一批來的應屆生。仲琦是大專生,所以科員等級比詩遙他們低半級。仲琦是個讓人看上去就覺得很踏實的男孩,來了就馬上進入工作狀態,說話爽快不油腔滑調。仲琦的到來讓詩遙可以鬆一口氣了。
“姐,你看我核的圖對嗎?”仲琦剛接手圖檔員的工作,十分認真。
詩遙拿過他的圖紙,仔細檢查著:“沒問題。你學得真快啊!”
“我大學也是學城市燃氣供應的。”仲琦被詩遙一誇還有些靦腆了,笑著說:“你不舒服就歇會兒吧,我來弄。”他說完,坐回了自己的辦公桌。詩遙的對麵,原來宋陽的那個位置,現在已經是仲琦的了。
詩遙還有些不太適應,在她的潛意識裏,自己的對麵就是宋陽的位置。有時候仲琦在她對麵辦公,她昏昏沉沉的時候會覺得那裏坐的還是宋陽,好像下一秒他又要跟自己說好玩兒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