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01節~第02節(2 / 3)

第15章 第02節 街頭騙術

S市的春天並不十分愜意,北方過來的沙塵暴雖然不是直接光顧,但大風和揚沙的天氣還是時有發生。公子白一覺醒來,窗外小雨淅瀝,空氣溫潤適中,迎接他的是一個少有的細雨春晨。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看著不遠處河岸上漸綠的小草和雨絲在河麵上激起的漣漪,公子白被噩夢搞亂的心情平複了不少。喝了杯牛奶,沒去騷擾鼾聲如雷還在春夢中掙紮的嘯月,公子白穿戴整齊出了家門。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麵不寒楊柳風,不知怎麼的市民們都突然間來了詩意,滿大街的人居然沒有打傘的,害得公子白不得不附庸風雅收起雨傘,讓自己也暴露在微風細雨之中。清風過耳,雨絲撲麵,別說還真是一種快意自然的享受。為了和久違的春天多一會兒接觸,公子白放棄了和早起的上班族在公共汽車站開展每天一次的健身競爭運動,轉而順著人行道往自己的目的地漫步而去。如果自己不作律師,而是去作辦公室白領或者人民公仆,應該沒這個閑情逸致吧?為了對自己選對行當進行祝賀,公子白哼起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意思的不著調的小曲,發著鼻音在人行道上邁起了方步。

公子白的步行速度比提了速的蝸牛快不了多少,半個多小時過去了,他才晃蕩出兩站地,不過這時擠公共汽車的人已經少了很多,公子白決定在前麵不遠處的汽車站上車,以一塊錢車費為代價去拜會有道高僧了然大師。為了一個噩夢求解本來就是多餘,如果在打車去就更奢侈了,能省則省一直是公子白的原則。

就快到公共汽車站的時候,公子白看到前麵不遠處迎麵走來一個和尚。這個和尚穿著一身黃色僧袍,斜挎著灰布兜囊,頭上生著短黑的頭發茬子,麵容黝黑,長相平實,一邊走一邊用很不標準的手勢向路人行禮搭訕。

這個扮相太不專業,連群眾演員的水平都達不到,還想騙錢,實在是太小看群眾的眼睛了。公子白一看便知,前麵的這位是S市裏經常見到的假和尚。這夥人終日活動在S市的大街小巷,偽裝成和尚向路人搭訕,然後就以看相算命的名義騙取錢財,最惡劣的是他們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無論是一塊兩塊的小錢,還是成百上千的巨款,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一律通吃通殺毫不留情。

裝和尚討兩個小錢兒也就算了,非要好死不死地裝成算命大師欺騙無知民眾,給人造成心理壓力不說,還胡亂指點把明白人往迷津裏頭送,簡直是低等敗類。公子白不精通算命術,對付不了真正的占卜高手,可對付任嘛不是的街頭騙子還是自信滿滿。從睡覺醒來就一直不太開心的公子白決定把前麵的假和尚當作星期天來過。打定主意後,他錯過公共汽車站故意往迎麵而來的和尚那邊走去。

路過和尚身邊的時候,公子白裝出好奇的眼光故意扭頭往和尚看過去。不出公子白所料,那和尚立刻有了反應,雙手合十向他行禮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請留步!”

“你是叫我嗎?”公子白停住腳步轉身麵向和尚。

和尚緊走了兩步,挨近了公子白,用眼睛把公子白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拿捏著公子白被看得莫名其妙(當然這是公子白裝出來的)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開口說道:“這位施主,剛才一瞥之下,見你長得一臉福相,忍不住叫住你想結個善緣。”

“大師不是開玩笑吧。你看我長得臉大眼小,個子又矮,別說明星,連醜星都長得比我強,哪來什麼福相?”為了表演逼真,公子白忍痛將自己醜化了一下。

“施主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眼中藏神,身體骨骼勻實,特別是鼻梁高挺更是主前途光明一帆風順,確是大大的福相。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是出自五台山的僧人,法號不貪,因為精通相法,被主持方丈派出來雲遊四方,一麵為世人消災解難,一麵為寺廟募集善款廣結善緣。施主如若不信,可以看貧僧的度牒。”說罷,和尚從隨身的兜囊裏真的掏出一張度牒來。度牒的上麵寫著他的法號和山門廟宇,除了望雲寺這個寺廟的真實性值得懷疑外,其他地方看起來就跟真的一樣。

看打扮不專業,說起話來可挺像那麼回事的,連假證件都配備了,這次可遇上精英級騙子了。不過,不管裝得多像,說得多好,隻要一開始算命肯定是滿嘴胡謅,必定穿幫無疑,到時候看他怎麼自圓其說。公子白動了動念頭,決定誘惑這個自稱不貪的和尚給自己算上一命。於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沾了墨水花了幾次都被拒收的五塊錢遞給不貪說:“大師,相麵算命這一套我不相信,如果你是化緣的話,這點心意你收下,我還有事要趕車,先走了。”公子白這招叫欲擒故縱,如果不貪真的不貪收了五塊錢就抬腿走人的話,他就徹底失敗了。

不貪接過五塊錢,作千恩萬謝狀雙手合十給公子白鞠了一躬。看著不貪鞠躬時嘰裏骨碌亂轉的眼睛,公子白就知道他的計謀成功了,趕緊故作姿態轉身而去。單憑幾句話就弄到五塊錢,這證明眼前是個有錢又好哄的肥羊,不貪怎會就此罷休。

“施主慢走,貧僧還有話說!”不貪疾步追上了轉身走出幾米的公子白。

公子白再次停住腳步,吃驚地問道:“大師還有什麼事嗎?”嘴上敷衍,公子白的心裏卻暗自對不貪說,先搞得你焦頭爛額,然後再讓警察叔叔給你好好相相麵。

不貪一臉感動和神秘地對公子白說:“施主不信相麵占卜之術,貧僧也不能強求。可是施主剛才的善舉實在讓貧僧感動,所以即便施主不信,甚至遭到施主的唾罵,貧僧有句話卻非向施主說不可!”

果然是精英級的騙子,聲情並茂,有根有據,幾句話說出來,讓你想不聽他往下說都難。公子白一邊佩服不貪的行騙技術,一邊配合地回答道:“到底是什麼事,讓大師非說不可?”

不貪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拉著公子白來到路邊的僻靜角落後才開口回答:“施主雖然滿臉福相,但貧僧仔細觀察之下發現施主眉宇之間有一道青黑之氣,當主近日內有朋友離散且禍及自身的血光之災!看施主心地善良,貧僧不忍施主受難才說出來的。”

“大師,你剛才還說我長前途光明一帆風順,三分鍾沒過怎麼有說我有大難呢?這不是自相矛盾嗎?而且我每天都洗臉照鏡子,沒看見你說的什麼青氣黑氣的。”公子白見縫插針,給不貪出了道難題。

麵對公子白的質問,不貪麵不改色,從容地答道:“施主你有所不知,相麵之術分觀形和望氣兩個部分,學得皮毛的隻能從人的長相中看出人的前途命運,隻有練通法眼學得望氣之術才能結合人的長相看出人的旦夕禍福來。方才,貧僧隻觀了施主的形象,並沒察看施主的氣色,而施主眉宇間的青黑之氣又是時隱時現非常奇特,就在施主轉身之時貧僧開啟的法眼才剛剛看到,所以才把施主再次叫住。”

據公子白所知,觀形、望氣這兩項在中國古代算命術特別是相麵術中確實存在,不貪把這套理論拿出來說得神乎其神,是名副其實的胡同裏趕驢——兩頭兒堵,單從語言上還真找不出他的不是來。對普通人來講,認識不到的東西,隻能選擇信還是不信,根本不能判斷真還是假,這正是不貪的高明之處。公子白裝傻充愣,詐作被不貪的話吸引繼續提出疑問:“這麼說,大師說的青黑之氣我還看不到,弄不清到底有沒有。就算是真的有,可我還是不明白,我的麵相如果真的像大師說的那麼好,怎麼還會有血光之災呢?我的命到底是好,還是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