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神仙還是妖怪,都要有一個家,隻有在家裏才有點安全舒適的感覺,商瓷這樣的半仙兒也不例外。憑商瓷的實力,隻要願意,完全可以在人界得到任何高級的享受。不過,豪宅華府不對他的脾胃,又狹小又簡陋單人宿舍反而能讓他有安定和舒適的感覺,這也許就是因為活得太久慣看人世變遷的緣故吧。走在路上,商瓷沒來由的回憶起他和公子白、陳玄在校園中初次相逢的場麵,如今他要把李寵挖來作自己小弟的豪言壯語沒實現不說,連自己都成了給公子白跑龍套的小弟,想來真是可笑。
少年人常思將來,老年人常思既往,作為一個人來說自己已經老得不能再老了,想一想以前的事情應該算是常情;作為一個神仙來說,自己可是年輕得要滴出水來,區區三五百年光陰不應該在對自己心理上產生什麼影響的,沒必要也沒理由去想太多過去的事情;自己究竟是應該按照什麼方式來思維和行動呢?商瓷的心情從回憶中的快樂突然變得異常矛盾。心緒不寧,神識散亂,是修仙的大忌,商瓷的情緒波動剛起,修仙法則立刻給他亮起了紅燈。
無論何種生命形式,都是一種經曆,我幹嘛要去鑽牛角尖,這不是有病嗎?商瓷晃了晃不知何時變得有點兒痛的腦袋,把心頭的不快給甩到路邊的草叢裏去了,隨手點了一根煙叼在嘴裏,緩步走過廣場來到了教學樓下。
過了教學樓就是一片小樹林。樹林裏百十棵鬆柏和白楊錯落地生長在一起,中間夾雜著報春花、丁香花等一墩一叢的木本花木,一條石板小路曲折地穿林而過。平時這裏是校園情侶們說悄悄話和表白的地方,現在時間太晚,商瓷叼著煙走過來已經沒有驚起情侶無數的壯觀景象。小路不長也就六七十米,商瓷不一會兒就走到了樹林中間,忽然間商瓷有所感應猛然停住了腳步。
這段樹林沒有前段樹林中的蟲鳴,左前方的樹木和花叢的後麵有細碎的腳步聲,樹枝花葉也在微微晃動。似乎被某種力量感召,天上的星光正彙成汩汩的細流穿樹木的枝葉投入黑暗之中。看情形是有人或者其他的東西在這裏修煉。
商瓷小心翼翼地邁下石板路,往星光下注的位置摸過去。走出不到兩米,腳下便感覺有異,全神防備的商瓷立刻向後倒翻。一道銀光擦著他的鼻尖在一旁的楊樹上留下了一個拇指粗的洞。隻要稍微慢一點兒商瓷就成了他在講曆史課的時候經常提到的一個金宋交戰時期給嶽飛齊名的著名的人物??哈迷蚩(此人以沒鼻子著稱)。
“什麼人?”商瓷身在空中一聲呼喝,隨手把手中的煙頭當照明彈打了出去。煙頭帶著一溜兒火光飛上半空,然後化成一團白亮的火焰徐徐下落。在亮光的照耀下,商瓷發現在十米方圓的草地上插滿了半尺高杏黃色的法旗,在法旗的中央盤膝坐著一個人。白光一閃而滅,雖然沒有看清坐在草地上的人真麵目,但商瓷已經猜出來這個人是誰了。
“陳玄,你這小子半夜不睡覺,跑這裏來搞什麼飛機?練功不做好防護,誤傷了巡邏的保安怎麼辦?”商瓷落地後對著花叢後麵喝道。這個學校裏除了商瓷,就陳玄一個會法術的,而且插在地上的法旗商瓷看得清楚,那正是茅山派的星漢法旗,所以商瓷的第一反應就是陳玄正在這裏修煉。
商瓷的話音落處,花叢後麵有了動靜,一陣銀光閃動,地麵上的法旗紛紛躍起,隨後陳玄從樹後轉了出來。“商老師,這麼晚了,你怎麼才回來?平常這個時候,這條道上是沒人過的。”對於商瓷的責怪,陳玄多少為自己找了個借口。
商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確定還長在臉上後,沒有慣陳玄的毛病,立刻給了他一個不小的懲罰。“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在學校裏不要亂練功!你這次居然不做防護就練功,更是離譜!把我的話當耳邊風,立刻給我做一百個茅山派的基本法力循環。”
陳玄苦著臉對商瓷說:“商老師,一百個法力循環是不是太重了,沒兩個小時的工夫做不下來。”
“讓你做你就做,哪來那麼多廢話!我在這看著你,別想偷懶!”商瓷板起臉來,一副罰你沒商量的樣子。
“那我就做了,麻煩商老師給我望風,校裏保安過來的時候,叫我一聲。”說完陳玄就地盤坐,開始做茅山派的法力循環。
商瓷靠在樹上看著,隻見陳玄身上泛起了一層銀色的光暈,一股股靈氣迅速彙集到他的體內,按照一個固定的路線循環往複。這正是茅山派正宗的法力循環,可是陳玄今天的循環速度比以往快了不少,一個小時剛過一百個循環就大功告成了。陳玄有了進步,商瓷本應高興,可在他的臉上沒有半分喜色,反而盡是驚疑的神色。當陳玄收功起身的時候,商瓷的臉色馬上恢複了正常。
“商老師,我做完了。今天這麼晚回來,一定是有事情吧?”陳玄從地上站起來後,試探著問商瓷。
商瓷回答說:“今天公子白找我去避風塘喝茶,本以為是消遣,誰知道是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怎麼沒叫我一起去呢?”陳玄對商瓷提到的事情很感興趣。
商瓷舉步想往樹林外麵走,可邁了兩步又停下了,對跟在他後麵的陳玄說道:“長安寺的了然大師無故失蹤了。公子白和茅山派都被卷了進去。現在長安寺的和尚雖然相信搞事的不是公子白,可公子白還是把找了然的事攬在自己的身上。他有事,當然要找我去跑龍套。知道你這學期的課緊,我們就沒叫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