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一年,大笙國的櫻花開得滿山遍野。從丞相宅邸的花園,到鄉野荒山的半山腰,櫻花都肆意地生長著,散發著關於生命的活力。
念山坐落在大笙國南方的一個小村子裏,沒有高得直入雲霄,但在山腳下也一眼看不到山峰。那一年,無人問津的念山也開了半山的櫻花,粉嫩的,熱烈的,美極了。
沒人知道念山上有什麼。
如果你問村裏的老人關於這念山的消息,村裏最年長的阿婆會告訴你,自從前朝覆滅,念山便上不得人了。凡是上去的村民,沒有能再下來的……
念山上,一處空地正有位少年在舞劍。
少年身穿黑袍,袍子上金線繡著蟒蛇,整個人多了兩分戾氣;如墨的黑發用普通的緞帶高高束起,青絲隨著身體的舞動搖擺著。他出劍淩厲而迅速,刁鑽狠辣。雖是舞劍,卻無半點花式,招招奪命。
舞罷,方才看清了少年的眉眼:眉若柳葉,目似杏子,鼻梁高挺,鼻子小巧,朱唇輕薄,一顆淚珠點在左眼,整個人添了一分嫵媚,宛若……宛若一位美人。
“宛竹,最近進步了不少,為師知道你下了辛苦,心下也高興著。”少年遠處一棵櫻花樹下,一位女子身著白衣,一頭烏絲中夾雜了幾縷白發,隨意地挽著,顯然她已經上了年紀。
那女子跪坐在一棵櫻花樹下,麵前桌子上擺著茶海,茶海邊上一壺水正在火上溫著。女子素手沏好一壺茶,自斟自飲著,眉目間滿是溫柔與慈愛。
“謝師父誇獎,徒兒應當盡心盡力。”少年出口竟是女聲,原是女扮男裝,想來是為了舞劍時方便些。
“來,嚐嚐師父的手藝。”女子微笑著喚宛竹上前。宛竹坐下自斟了一盞茶,輕輕抿了一口,也笑道:“師父的茶,自是大笙最好的。”
女子微微蹙眉,看著笑得燦爛的宛竹:“宛竹,我們是南國的子民,在我們的地圖裏,沒有大笙!”
宛竹匆忙起身跪在一旁:“是徒兒錯了。”
女子為宛竹斟了一盞,回道:“你且先起來。”
女子斟完茶,冷冷地坐在桌前,半晌才開口道:“半狐昨日占星,見七星正在慢慢移動,大有並連之勢。”
宛竹驚詫地回道:“古之七星連珠,即是更朝換代的時候。師父,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機會!”
女子欣慰地點點頭,隨即又蹙起了眉頭:“半狐還說,他注意到你的命格中,貪狼星熠熠生輝,卻將衝七殺星……這爛桃花,你當心著些,莫不可誤了大事,為師相信你。”
宛竹雙耳赤紅,卻依舊冷靜地點點頭,稱是。
尋了借口,宛竹慌忙逃走,留得那女子坐在原地輕笑著:“宛竹她到底還是個孩子。”
“貪狼星衝雙殺星……呸,我還不信誰能讓我為他放棄一身武功,甘願洗手作羹湯。我蔣宛竹是要舉大事,複南國的人。”一路踢著小石子,宛竹喃喃自語地到了長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