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後,璟城確實如他所言尋找藥材,二人一路互相扶持,趣味相投,便在下山後結拜了兄弟,璟城年長他兩歲,做了兄長。
後來楚曄才得知衛家前任家主早逝,留下衛家兄妹相依為命。衛璟城獨擔大任,既要維護家業,又要照顧妹妹,實在辛苦。
衛家府邸雖算不得富麗堂皇,卻也布置得清幽雅致。衛家兄妹均未成家,兩個人連同府上下人也不過幾十口人,人雖少,卻如同一家人一般,並無什麼刻意的主子仆人之分。
楚曄踏進衛府,一個粉色衣衫的小丫鬟迎上來問:“兩位請留步,來我衛府有何貴幹?”阿福回道:“貴府衛少爺在家嗎?我們從東雲州來,我家公子是衛少爺的朋友。”
通傳過後,小丫鬟領著楚曄二人入府,衛府格局簡單,繞過長廊便是會客的正堂。楚曄剛落座,便有人送上一盞茶道:“楚公子稍等片刻,我家少爺在內院處理家事,即刻就到。”楚曄端起茶笑笑,心說所謂家事,便隻有妻子兒女,柴米油鹽,難不成衛大哥好事將近?
楚曄這一盞茶都快見底了,衛璟城才露麵,衛璟城一身玄色衣衫,比楚曄還要高上一點,兩位生的都俊朗不凡,站在一起還真是養眼。
楚曄笑著打趣:“衛大哥這是金屋藏嬌?我等了許久你才舍得出來。”衛璟城無奈的苦笑:“我要打理家業,哪裏來的工夫金屋藏嬌,還不是我那個不省心的妹妹,一天到晚闖禍,我將她關了禁閉。”
楚曄心說這是你們葉城的風俗嗎,兩天碰著兩個姑娘被兄長關禁閉了。
“實不相瞞,為兄本十分中意你做我的妹夫,舍妹雖說不上絕色傾城,卻也是容貌出眾的,但她如此讓人不省心,怎麼配得上你。”衛璟城無奈歎道。
楚曄一時語塞,衛璟城笑笑:“你不必為難,我知道你想說,你已有婚約在身,你我兄弟,我又怎會強人所難。”
楚曄以茶代酒:“大哥,我早已心有所屬,此生非她不娶,怕是沒這個福氣了,但我願將你的妹妹當做自己的妹妹來愛護。”
楚曄在衛家待了半晌告辭離開,同阿福逛了逛這個地處雲州中部的葉城,葉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最熱鬧的集市人群熙熙攘攘。楚曄終歸喜靜,正準備回客棧,轉過身一個人砸進他懷裏,楚曄感歎自己這是個什麼樣的衰命,拎開懷裏的人看清楚之後忍住吐血的衝動:“傾月姑娘,在下跟你有仇嗎?”
傾月抬頭愣了一下,發間的淺色流蘇晃啊晃,大眼睛彎起笑嘻嘻的拉著楚曄:“又是你,快走快走,有人追我。”楚曄遠看果真有幾個小廝正跑來,便拉著傾月隱入客棧。於是楚曄不僅又請傾月吃了飯,天色漸晚還不得不將其送回家。
送到家門前楚曄傻了眼,門上高高掛起的匾額上寫著“衛府”兩個字。楚曄這才明白為何如此多的碰巧:“你姓衛?你就是衛大哥的妹妹?”傾月站在石階上衝他乖乖行了禮:“小女衛傾月,失禮之處,還請公子海涵。”此時的她衣衫整潔,不想那日淩亂,雖說禮數周全,卻仍有一種說不出的古靈精怪。楚曄第一次覺得世上是緣分這種東西的,他右手執扇收於胸前,左手背過身後,微微欠身:“在下楚曄。”衛傾月笑著道別,跑進府中。
很久以後楚曄想起初遇時那個站在台階上強做端莊的姑娘,清冷的月光下,傾月穿一襲月牙白的衣裙,頭上別著一支玉色步搖,雲州初夏的微風吹來,攜著淡淡的紫雲羅花香,掀起她的裙擺,步搖上的墜子碰撞像雲州蒼山上百年不化的冰雪,明晃晃的反射柔光,她彎起眉眼笑的那樣天真單純,那是後來的楚曄傾盡所有想要再見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