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的說道,“雲蓮,冷靜一點,我們不回去,我陪你上山。”
這話像是一顆定心丸,讓浸在一片不做所措和煩亂中的雲蓮忽然安定了下來,她咬著嘴唇,伸出手搭上容乾抱著他的雙臂,剛回過身來就看見不遠處的慕容桃灼也趕了過來。
下意識的將身邊的人一推,雲蓮低垂下眼,沒有抬頭去看容乾的表情。
“把這個穿上。”慕容桃灼沒說別的,將兩件厚實的黑色鬥篷遞給二人。
沒有火牌,行走在雪山上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鋒之上,慕容桃灼算是中皇山的常客,由他在前方領路,厚重的鬥篷在寒風中好像失去了所有重量,像一片羽毛一般被吹的狂亂翻舞。後方容乾抓著雲蓮一步不落的緊隨其後,他的步伐還算是穩當,但雲蓮簡直是走一步歪一下,如果不是容乾扶著鐵定一步一摔,她兩隻小腿無數次沒入冰雪中又拔起,然後又沒入。
盡管三人都穿著毛靴,但雙腳依然都被凍的沒有知覺了。
這樣毫無希望的走了兩天,進程緩慢,三人之中大半的時間都沉浸在一種絕對的沉默裏,仿佛天地間隻有呼嘯的冷風。
第二天臨近黃昏的時候,三人來到一條類似天然棧道的入口處,走在前麵的慕容桃灼忽然回過頭,他的麵容依舊讓人覺得如玉一般溫潤美好,似乎絲毫沒有讓這無情的暴雪給凍住。
“等會走進去的時候,千萬不要大聲說話。”他壓低了聲音說,“最好不要說話。”一邊抬高頭指了指三人上方,雲蓮和容乾仰頭望去,隻看見上麵是高聳的萬丈雪崖,前後一直延伸,綿延起伏,顫巍巍的托著厚重的積雪,三人站在下麵渺小的就像是三隻螞蟻,隨便從上麵掉幾塊雪下來,都能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事關生命大事,沒有人敢怠慢,雲蓮和容乾都十分鄭重的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雲蓮隱約覺得,隻要過了這條棧道,似乎就有希望在後麵,也許就能看見一扇巍峨雄偉的大門和宮殿,而慕容鯉淵和白珍就在裏麵,煮好了熱茶等著他們到來……
帶著這樣輕飄飄又樂觀的念頭,雲蓮心裏忽然燃起一股久違的幹勁,她提起了精神,沒等容乾來拉她,就邁步跟著慕容桃灼走上了棧道。
棧道修建的極其窄小,最大限度隻能容納兩人並行,但是在那沒有圍欄的棧道上是不會有哪個白癡願意和人並行的,往外一望就是深不見底的雲霧飛雪,要是從這裏摔下去鐵定骨頭都找不到。
雲蓮興衝衝的一腳踏了上去,由於走得比較急,腳下棧道因常年積雪變得無比的滑,雲蓮隻覺得腳像是踩在了球上,瞬間重心就亂了,跟在她後麵的容乾臉色霎時變得比積雪還要慘白,他看見雲蓮的身形一晃,向左一歪,整個人就從棧道上跌了下去。
白雪劍飛快的出鞘,容乾一手握劍一手閃電一般拉住了雲蓮的一隻手臂,另一手用盡力氣將長劍狠狠插入身邊的冰層之中,就是這樣他也覺得自己腳下一滑,好在劍插的極深穩住了身子,不然此刻兩個人已經一同墜入山崖了。
還沒等容乾鬆出一口氣,抬眼就看見前麵的慕容桃灼臉上極其難看的神色,那種表情跟看見雲蓮摔成一灘肉泥沒有任何區別。
容乾起初還有些疑惑不解,但隨即他聽見了一聲輕微的響聲,那口還沒送出來的氣便再也出不來了。
一塊雪團從天而降,砸到三人間的棧道上,容乾毫不懷疑的感覺到似乎整座中皇山都在輕微的顫抖,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剛才幹了一件多麼蠢的事情。
白雪劍的劍氣和力量太過霸道,他將劍身插入冰層中,冰層又是絕佳的傳導體,這無異於在山間敲鑼打鼓大放鞭炮,簡直就像在勾引著山坡上那大片的積雪,對它們撅著屁股挑釁道,“你來砸我呀,砸我呀。”
三人沉默的抬頭向上望去,隻見頭頂百丈高的山坡處,逐漸出現了一條不起眼的,卻讓人心寒的細小裂縫,那黑色的裂縫正在逐漸的爆裂,無數的裂縫漸漸從雪坡上蔓延,細小的雪塊滾落下來,像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巨型雪崩。
慕容桃灼沉著嗓子,依然難以掩飾話語中巨大的驚恐和顫抖,無論人類變得多麼強大,在大自然最原始的力量麵前,每個人都渺小的像是塵埃。
“愣著幹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