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話音剛落,雲蓮和容乾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之前慕容桃灼和他們說過,要上中皇山,火牌是必備之物,若貿然上山,隻要是活物必定會被中途凍死。
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雲蓮方才還鬥誌勃勃躍躍欲試的那張臉此刻迅速垮了下來,她忽然感到一片茫然——如此大費周章,好不容易得到了火牌,眼看也許一切真相就在眼前,不過咫尺,白珍就在那座雪山之上,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白珍了。
抱歉的話,想念的話,祈求的話,她有好多話要和白珍說,可是沒有了火牌自己要如何上山?難道就這樣放棄了嗎?再原路返回去找蘇玩?
她不甘心。
“怎麼會不見了呢?”雲蓮一急,伸手就從慕容桃灼手裏將包袱奪過來,自己伸手進去翻了翻,片刻之後由於實在是過於懊惱,雲蓮幹脆席地而坐,將包袱裏的東西全部抖了出來。
這樣不禮貌的舉動,慕容桃灼也沒有出手阻攔他,仿佛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慕容畫卻不樂意了。
她皺眉望著雲蓮,像是在看一個極度沒有家教的野孩子,慕容畫彎腰下去將包袱從雲蓮手中搶了過來,兩人拉扯中衣物和幹糧袋子撒了一地。
“你不要動七哥的東西。”慕容畫小聲說道,聲音卻十分堅定,“火牌不見了就不見了,大不了都別上中皇山了,我們回去就是。”
回去?
“不可能!”
雲蓮忽然大聲吼了一句,她壓低的聲線中仍然掩飾不了音調中的顫抖,發絲被獵獵寒風吹亂,雲蓮緊緊咬著下唇,麵色中帶著隱忍的恐慌和悲傷。
也不管慕容畫被她突然的一吼嚇得慌了神,雲蓮騰的站了起來,轉身就朝船下跑去。
容乾沒有片刻猶豫的也追了下去。
留下慕容桃灼和慕容畫彼此無言的站在甲板上,慕容桃灼的麵色一反常態的嚴肅和沉冷,蒼茫的風似乎吞沒了一切言語。
船家有些不耐煩的從船艙裏麵探出個頭,他朝這邊大聲喊了一句,“你們決定好沒有?再不走,俺的船可要被凍住啦!到時誰也別想走了!”
“七哥……”慕容畫囁囁嚅嚅的開口試探了一句。
“你跟船家回去,不許再說。”慕容桃灼冷聲道。
慕容畫一急,看起來就要哭了,一副梨花帶雨,“那你呢?”
回應她的是一個如春水一般的笑容,慕容桃灼抬手摸了摸慕容畫的頭頂,沒再說話。他收回手轉過身,背影在一片蒼茫的飛雪裏堅韌又決絕。
“為什麼……”
慕容畫怔怔的望著前方,似乎是不相信慕容桃灼真的就這樣走了,拳頭握的緊緊的,指甲嵌入掌心,長發被風吹得遮住了一半的臉,隻能看見她左眼中暗含的怨恨和不甘。
“為什麼不陪在我身邊……為什麼……都不要我……”
雲蓮逆風大步奔跑在雪地裏,一身藍衣被暴風吹得貼緊了身子,袖口中被灌滿了冷風,大團的布料飛揚在身後,遠遠望去就像暴雪中的一隻蝴蝶。寒風跟刀片一般刮在她的臉上,疼的她覺得自己臉也許真的被刮裂了,但是很快的臉逐漸變得麻木,所有尖銳的疼痛都在迅速消失。
這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因為雲蓮慢慢感覺到身體上的其他部位也在快速的失去知覺,兩條腿仿佛正在不聽使喚的向前一步一個趔趄,隨時都要失去重心栽倒在雪裏。
沿途一開始是堅硬的冰層和凍土,跑著跑著腳下逐漸變得鬆軟,那是幾千年的雪層,一步下去能陷進半截小腿,頭頂上是萬丈高的積雪山巒,看不見頂,視線的盡頭都是皚皚的雪霧。
身子忽然被人向後一拉,隨即落入一個還帶著暖意的懷抱裏麵,雲蓮被凍的牙齒都在打戰,她的臉上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卷翹的眉睫上凝著細小的冰塊,一張小臉蒼白的毫無血色,連嘴唇也是白的。
此刻抱著她的容乾情況要比她好一些,他將雲蓮牢牢困在懷裏,臉埋在雲蓮冰一樣的項窩裏,鼻中呼出的暖氣讓雲蓮回複了一絲絲的知覺。
她覺得脖子癢癢的,眼睛裏有淚水在打轉,但是她不敢哭出來,她怕淚水還在眼中就結冰了,那可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我和你一起。”容乾的聲音在風中帶著幹裂的嘶啞,一頭束起的長發被呼嘯的寒風高高揚起,像是一片蒼白中的一縷潑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