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顫抖著擦拭著他的傷口,明知道他昏昏睡去沒有知覺,海棠還是會覺得弄疼了他。盆裏的清水換了一遍又一遍,總算洗淨了傷口。昏暗的燭火搖曳,海棠找出草藥去柴房煎藥。
月色伴著花香,卻是寂寞的顏色。海棠一下下扇著爐火,想起奶奶在的時候,奶奶指著那些草藥告訴她這是連翹,那是川貝。告訴她要自己照顧自己,比如說海棠咳嗽的時候可用紫苑,款冬花各一兩,為末,以薑片,枝梅煎一日兩次。每每想到這總感覺奶奶還在身邊。而奶奶已離開六年,自己也孤單度過了六年。這個夜晚是自己唯一感到不孤單的。
把煎好的藥端入房中,稍冷卻後慢慢喂他喝下後。覺得他應該沒事了,海棠伏在床邊睡去。這一天還真是累呢。
次日侵晨,海棠趴在床上的胳膊一斜,額頭磕在竹床上醒來。揉著發痛的額頭,海棠看到床上仍在深睡的人,才發覺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探了探他的鼻息,應該沒事了。站起身來,扭了扭酸痛的腰背,海棠又趕緊去熬藥。
正端著藥進屋時,聽到床上的人發出聲音,很細微,海棠走到床邊俯下身仔細聽之後,才聽清是要水。
海棠小心的把藥吹冷,用湯匙慢慢喂他喝下。喝了幾口後,他突然咳了起來,想是被藥汁嗆到了。竟因此慢慢轉醒。
看到端著碗的海棠時,他麵色一滯,提起聲音問:“你給我喝了什麼。”還不等海棠回答,竟伏在床邊幹嘔起來。
海棠把碗放在床邊的桌子上,麵色一白,有些生氣道:“車前子止痛,葵根治刀傷,我不會害你的。”這個男人以為自己在害他麼?
他有些尷尬的笑了一聲,辯解道:“姑娘誤會了,在下不是這個意思。”海棠盯著他,示意他說下去。
“這個…我怕苦,從來不吃苦的東西。姑娘對我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所以…。”海棠聽到這話,撲哧一聲笑了,:“哦,原來公子是個怕苦的人。”
聽到海棠笑了,那人也展開了笑容:“所以,不要讓我再喝這個東西了。真的很苦。”他示意海棠拿走藥碗。海棠沒有理他,轉身從牆邊打開一個竹篋,拿出一個陶瓷小罐走到桌邊,把陶瓷罐中的紅果倒出了一些,放在小碟中端給他。“這是海棠果,用蜜浸漬過了,很甜的。你可以吃這個解解藥的苦味。藥是一定要喝的,難道你想一直帶著傷口麼。”
盯著他喝完藥,看到他備受苦味折磨的樣子,海棠有些無奈的想,看上去明明是個不怕刀劍的男人,竟然會怕吃苦味的東,真是不可思議。“你一定餓了吧,你再休息一會我去給你做飯。”海棠拿著藥碗,轉身離去。未看到身後他凝視的目光。
不一會海棠便端著一碗粥合計碟小菜進屋來,放在床邊的桌子上後道:“吃完飯,如果能離開的話就離開吧。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平凡人,但我不想因為救你而得到什麼,也不想因為救你而給這平凡的村莊帶來災難。我有事,會出去一會。”
說完話海棠轉身離去,走到門前時突然想起一夜都沒見小白,又折回去準備問問他,:“昨晚你見過一條白色的小犬麼,大概有這麼大。”海棠向他比劃出一尺左右的長度。
“昨夜我進入院子時,它正撲在我腳邊,我收力不住,把它甩了出去。我想沒動的話大概在門四周的花叢裏。”他有些歉疚道。
海棠聽他說完,匆匆跑向門邊,他也站起身望著海棠移動的背影,才發現,這個小院簡直是花的國度,海棠花嫣紅似火,鈴蘭如一片紫色的霧靄,而一身白裙的海棠穿梭在花叢中,如墨的青絲滑過花葉,仿若九千仙女遺落凡塵。不覺間,他感覺一種莫名的情愫在胸中慢慢滋生,仿佛仲夏的一場雨,須臾間席卷天地。
不一會,傳來海棠嗔怪的聲音,:“笨小白,別人都把你踢飛了,你竟然還睡得著!其實也不怪你嘍,海棠花這麼美,換我也會睡著的。”他聽到海棠的聲音,不知不覺間唇角就勾起了笑意。轉身回到屋內,吃著海棠做的飯菜,心中暗想,還真是餓了呢,這麼普通的飯菜好像是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