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八弟呀,你怎麼這麼糊塗不開竅呢?你死在這兒,讓母妃怎麼辦?讓你心愛的若筠姑娘怎麼辦?還有,父皇早已下旨,人人皆知皇後娘娘的侄女要嫁給你了,你若就此消失,你讓堂堂的李尚書家的千金,臉往哪放?她女兒家的清白貞節還要不要了?!”
敬永有些躊躇,他絲毫沒想過李尚書的千金,也就是皇後的侄女,他想的全是若筠,聽敬敏這麼一說,還真是有些匪夷所思了。他從地上起身,心疼地看了若筠一眼,道:“也罷,可是,我若將若筠托付給四哥,四哥會怎麼做?”
“我既已過繼給七叔,便不再是父皇和母妃名義上的兒子了,我們匈奴人向來坦白直爽,如此,我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為兄是想,不如趕在陳大人趕到這裏之前,先把若筠姑娘安置在為兄府中,等陳大人來了,你再跟他回宮,等事態平息之後,我們再一起想辦法,把若筠姑娘接到你身邊。不知,為兄如此安排,八弟意下如何?”
敬永聞言,對敬敏的周密部署深感佩服,又深深感覺到了四哥對他這個血濃於水的弟弟的無與倫比的照顧,他還能說什麼呢?再不濟,總比讓若筠待在這淒涼的小茅屋好些吧。
於是,敬敏冒著天下之大不違,帶著若筠來到了敬敏的在宮外的王府,他此舉,不為別的,就為了保全敬永的性命,也為了讓敬永的一番真心有個靠得住的希望,更為了生養他的母妃將來老了的時候能有個在跟前替他盡孝的人!
若筠攜小鳳走進敬敏駕駛的馬車時,淚眼汪汪地看著敬永,敬永痛如刀絞,滿含熱淚,半晌,方道:“若筠,你先跟著四哥進府,等風波過後,我一定會來接你的!有四哥的保護,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我也放心!”
若筠聞言,便不再說話,隻是怔怔地愣在那兒,任由小鳳把她塞進馬車。
果然,在敬敏攜若筠走後一盞茶的時間,陳士達率領的人馬趕到了敬永所在的茅屋。遙見敬永,陳士達疲憊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淳郡王!”飛身下馬,陳士達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微臣參見淳郡王!”
敬永麵露難色,遲疑道:“陳尚書,我尚未行封王典禮,且近日屢次冒犯聖顏,實在無顏忝居郡王之位。”
“淳郡王此言差矣!陛下並未怪罪,隻是特意囑咐微臣,要微臣好生伺候郡王回宮。微臣此番,是來接淳郡王回宮的,還望郡王體恤微臣,隨微臣回去吧。”陳士達好心勸慰道。
“我知道陳尚書的美意,早在我從江南歸來之時,陳尚書便修書封,囑咐我小心行事,今日又來苦勸我回宮,陳尚書實在用心良苦,我亦銘感五內。隻是,我心意已決,此生非若筠不娶,怕是有辜負李大人的千金了。還望李小姐能體諒我,另覓佳緣吧。”
“王爺,”陳士達已經跪下,“王爺對那江南姑娘的情意,微臣已然明了,隻是聖上有旨,王爺不得不遵啊王爺!”
“我知道,如若現下回宮,父皇一定會讓即刻迎娶李小姐,但我的心,都在若筠身上,怕是委屈了李家小姐。”
“微臣明白,隻是,這李小姐絕非等閑之輩,前朝有李則撐腰,後宮有皇後娘娘正位,王爺怠慢不得啊!再者,密妃娘娘如今舉步維艱,又抱病在床,王爺掛念心愛之人固然長情,是否還得顧一下密妃娘娘的心情?並非微臣敢指使王爺,難道王爺就忍心讓您的生身母親遭受母子分離之痛嗎?四皇子已經被過繼給瑾親王,九皇子尚年幼,密妃娘娘膝下,唯有王爺您一個成年孩子啊!”
此語捅到了敬永心底最軟弱的一根神經,他痛苦不已,一方麵是自己的生身母親,一方麵是自己傾心相愛的女人,他究竟該選誰?選母親,意味著他或將失去好不容易從江南接回來的最愛,如此一來,他有何顏麵來麵對她?選擇若筠,那他的母妃怎麼辦?本來有四哥在,還有人能替他盡孝,可是四哥居然被過繼了,九弟又年幼,他的母妃本就因出身原因被冷落,還時常被嬪妃們恥笑,如若他再為了追尋自己的幸福而置母妃於不顧,那他還有何顏麵存活於世?!
痛苦不堪的敬永,在經過一番掙紮之後,不得不跟著陳士達回到皇宮。但他心裏念的是,他回去了,父皇固然不會重責於他,母妃身邊,好歹有他這個兒子照顧,那若筠呢?若筠怎麼辦?一路上,敬永如行屍走肉一般行進,腦海裏全是若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