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婉兒來過這邊兒嗎?”洪羚手捂著發暈的腦袋,問著梅香。
“皇上在的那天,婉兒公主好似在門外,我當時因去了小廚房為姑姑拿吃的,回來時見公主正欲離開,她似有心事,奴婢還問她是否要去見您,可是她直搖頭,就匆忙的走了。”梅香不明所以的回答著洪羚,洪羚心下明白,紙終究沒能包住火,這個孩子還是知道了。
洪羚就要立刻趕往勤政殿,可是那些守衛就是不放她出去,急得她沒了辦法,從發間一把拽下根兒金釵,刺於頸項,那些侍衛也害了怕,忙備了車送她過去。
到了勤政殿門外,早已是守衛森嚴,比平日裏多圍了好幾圈,洪羚又用同樣的方法,終於進得了大殿之內。
“果真是愛女心切啊,這麼快就趕來了?”胤禛的語氣好像帶著些諷刺,可是他看著洪羚蒼白無血色的臉,也掩飾不了雙眸之中的擔憂之色。
“皇上,請看在洪羚的麵子上,饒了婉兒一命吧,婉兒她年紀尚幼,行事魯莽,未弄清事實,就做出了荒唐之事。您就當是可憐臣妾,好嗎?”洪羚的用詞從未如此恭敬,這是與他認識這幾十年來不曾有過的,如今聽來卻又是那麼刺耳,胤禛感覺到了他二人再也不能回到往昔了。
胤禛讓殿內的守衛全都退了下去,隻剩他,洪羚還有婉兒三人留下,婉兒被人剛壓著,跪在地下。侍衛撤走了,她仍然跪著,可是腦袋卻不曾低下,滿臉的不屑,根本不去看胤禛。
洪羚也跪在了婉兒身邊,仔細的檢視著她身上是否有傷,婉兒回頭看到了她,這才有些動容,淚水落了下來。
“娘,您不用替我求情,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他既然殺了我爹,我就該為我爹報仇,讓他償命。”婉兒說著,目光狠狠的瞪著胤禛,胤禛也被她激怒了,回瞪著她。
“婉兒,白子謙不是你的父親,他的死不關你的事情,你不要胡亂報仇。”洪羚心裏急得好像火燒,這個孩子太衝動了,她再要這樣說下去,肯定會激怒胤禛,到時就真的救不了她了。
“娘,養恩大過生恩啊,爹待我就像親生的一樣,我怎能不替他報仇?”婉兒急切的辯駁著,洪羚直拿眼瞪著她,讓她不要再說了,可是她根本不理會。
“難道朕就待你不好嗎?朕待你就不是視如己出嗎?”胤禛也賭氣的稱自己為‘朕’,以前在私下裏的時候,他對洪羚總是說‘我’,對婉兒總是說‘爹爹’。可是婉兒的話,已經觸到了他的最底線,他就要爆發了。
婉兒一下子愣住了,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胤禛這個問題,平心而論,這個皇上爹爹雖然平時很是嚴厲,不苟言笑,沒有子謙爹爹那麼和藹可親,可是他待自己還是不錯的。
雖然也知道這是沾了娘親的光,可是也看到他確實是喜歡自己,待自己和弘曆,弘晝一樣的。她心下也是糾結不已,不然不會過了這麼多天,才會實施報仇計劃。
“怎麼不吭聲了?變啞巴了嗎?”胤禛靠在椅子背兒上,整個人毫無生氣,雖然剛才說話時聲音很大,可是還是顯得有些癱軟。
“您對她的好,她都知道的。這是個善良的孩子,不然也不會為了義父而報仇了。隻是她沒有弄清真相,您就放她一條生路吧。以後我帶著她去佛堂那邊住,每日都讓她念經誦佛,讓她好好的收收心性。”洪羚說著,就給胤禛磕起頭來,磕得地麵咚咚作響,婉兒直攔她,不讓她繼續,可是洪羚不管,胤禛未喊停,她就一直繼續。
這每一聲都生生的磕進了胤禛的心裏,和拿刀子剜他的肉一樣。他是如此愛惜她,可是她為什麼就不能這樣珍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呢?
“夠了。”胤禛叫了一聲,洪羚終於不再磕頭,可是額頭上已經一片青紫,有血漬滲了出來。
洪羚恨自己又利用了他一次,利用他對自己的不忍,終於能保住了婉兒一命。“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打擾你,今後再不會給你添亂了。”洪羚默默的在心中叨念著。
胤禛讓人帶了婉兒下去,說是送她回自己的住處,又讓人拿了金瘡藥進來,他拉著洪羚,洪羚就木然的跟他起來。
“帶婉兒去佛堂住,是什麼意思?真的打算日後都不見我了嗎?”胤禛還是用了‘我’,他做不到對她狠心。
“你不能放我們出宮,我們隻好去那邊了。放心,我一定不會讓這孩子再做出傻事來。”洪羚沒有去看他,因為她不敢,明知道已經沒了可能,再接受他的溫柔,隻會讓他更心痛。
“當真回不去了?”胤禛停下了手中擦拭的動作,一隻手死死的抓著洪羚的胳膊,洪羚輕點著腦袋。
“好,好的很。朕就如你所願。”胤禛謔的一聲站起,推門出去,看著那個孤寂的背影消逝在門口,洪羚又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