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也是在別家做過管事的,一輩子都未聽過這些經營的手段。起初還覺得這位夫人是不是瘋了,難道是拿錢打水漂嗎?一個婦道人家,這樣不是敗家嘛。可是人家是主人,他隻好按照吩咐的去做。

可是沒想到自開張以來,這‘忘憂樓’就客似雲來,居然成了杭州城裏最有名的茶樓。而且是遠近聞名的,不少人都會慕名而來。因為定期會在這裏舉辦詩會,周圍地方的讀書人都會不時的聚集到這裏。人氣真的是旺得不得了。

洪羚隻是躲在樓上,看著老何一直數錢的樣子就想笑,她知道他當初還在懷疑自己的作法,現在是對自己佩服的五體投地。

茶樓裏來的人真的不少,可是讀書人太多了,這些繡花枕頭,手無縛雞之力,比起她的子謙可差遠了,什麼時候能讓她看到一個和子謙一樣文武雙全的呢,不是非要超過子謙,但至少婉兒的女婿也要和她爹爹一樣吧。

其實婉兒今年才十一歲,就算是清朝的姑娘都出閣早,可是洪羚現在操心也是早了點兒。隻是她不得不為自己找些事來做,否則一停下來,就會讓自己陷入無盡的思念之中。

婉兒也是擔憂著她的娘親,若是娘能大聲的哭出來也好,可是除了最初那一聲外,娘就再也沒有哭過。婉兒真怕她會憋在心裏,憋出病來。娘和爹的感情,有多深厚,她自是知道。若是沒有自己,說不定那天娘就會隨著爹爹去了的。

“娘,你哭出來吧,婉兒不會笑話你的。婉兒好怕娘憋在心裏,憋出病啊。”婉兒摟著洪羚,可是洪羚卻感覺她已經不會哭了,她也好想大聲的喊出來,可是淚水卻幹涸了。

心又不能平靜了,就如含煙逝去的那段日子。洪羚又拿出了那本字帖,開始臨帖。有時一日就能寫一大摞,老何進來報賬的時候,一直誇夫人寫的真是好字啊。

他臨出去的時候,還帶走了兩張,洪羚也未發覺。整個茶樓,都掛著當地的文人舉子的墨寶,老何覺得他家夫人寫得都不比那些人差,於是也叫人裱糊了,掛在了茶樓裏。

“誰能說一世情長,誰能說兩心不忘,誰能說三生相伴,誰能說地老天荒,誰能說為愛永遠,誰能說為情久長,……”洪羚已經不知道是寫過多少遍這段話了,記得曾經看過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就會記下了。如今想起,卻體會到了其中的深意,那豈是誰能說清楚的啊。

多少個午夜夢回時,仍然覺得子謙就在自己的身旁,仿佛還是在山上的院子裏,兩人相依望著星空,亦或是斷橋邊雨天相擁看著湖中的圈圈漣漪。二十幾載的相依相伴,雖然已過了剛剛相戀時的濃情蜜意,但是他已經溶於自己的血液裏,比戀人更多了一層家人的親切,比親人更多了一分情人的柔情。總之兩人是密不可分的,可如今卻天人永隔。

“謙,你在奈何橋上先等等我。等婉兒有了依靠了,我就會來陪你的。羚兒,決不食言。”洪羚對著窗外的月亮又一次的發著誓言,但願婉兒不要怪自己心狠,自己隻是不想讓她爹爹在那邊太孤單了。

紫禁城中,王漢跪在養心殿外,這一次是離洪姑娘最近的一次,可是數月的搜尋,還是沒有找到她的蹤跡。皇上一會兒若問起,今天這人頭肯定不能保住了。

“不是都找到了他嗎?怎麼還能找不到羚兒?”胤禛陰沉著一張臉,他是很想殺了這個沒有的奴才,可是殺了他,也找不回羚兒啊。

“確實是找到了他,可是我們按著他逃走的方向一直追了下去,結果跑到了另一個鎮子,在那裏搜索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洪姑娘。後來我們又折回到相反的方向,才發現有一所石屋。但是不能確定就是洪姑娘曾居住的,因為也是人去屋空了。後來又追到了山下的客棧,那裏的人說是有一對母女曾投訴,但是卻不知道後來又去到哪裏了。”王漢哆哆嗦嗦的回答著,皇上的顏色黑冷,心裏不知道憋著多大的怒氣呢。

“果真是個刁蠻之人,臨死都不讓我找到羚兒,真是死有餘辜。那山上現在應該是有很多的狼吧?”胤禛不是沒有懷疑過子謙,可是當他知道事實的時候,還是抑製不住自己的震驚,他認定了是子謙勾引的羚兒。丫頭一向單純,不擅男女之事,她對每個人都好,肯定是那個小人讓她一再的要逃離自己。不然她怎麼能總是想著要離開自己,多年的兄弟竟然也是這樣在暗地裏算計著自己。

“那屍身上都是狼咬噬過的印跡,都是致命的傷,不會有人疑心的。”王漢依然顫聲的回著,他知道的太多了,就算今日能再逃過一劫,可若是日後洪姑娘真的能回來,他也是不能活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