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羚與婉兒踉蹌著跪倒在了子謙的身旁,洪羚一直沒有敢去摸子謙,如果真的是那個冰冷的溫度,這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娘,爹爹他已經去了。”婉兒握著子謙的手,放在了洪羚的手上。
“不,這不是真的,你不是去給我摘山胡桃嗎?怎麼可能就這樣扔下我們娘倆呢?你說過要照顧我們娘倆一生一世的,你怎麼能這麼的狠心?”洪羚聲嘶力竭的搖晃著子謙,可是地上的人已經不可能再給她反應了。
“娘,您看爹身上這些傷口,好像都是些什麼東西給咬的,是不是就是狼啊?”婉兒搖著洪羚,讓她去看子謙身上的傷口。
洪羚這才去看子謙身上的傷,都是傷在了幾個重要的部位,肯定是遇到了狼群,若隻是一隻狼,憑借子謙的功夫,應該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他一定是被一群狼圍攻,最後寡不敵眾,在逃跑的路上,終因失血過多而亡。最讓洪羚痛心的是,這裏從采摘胡桃的地方到回石屋,是正好相反的方向,子謙一定不是慌不擇路,肯定是為了不把狼群引到石屋那裏,為了保護她們母女,才逃向相反方向,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因失血過多而又無人救助喪命。
洪羚已經忘了去哭泣,大概悲傷至極就會如此吧,她已經流不出淚水,隻是傻傻的呆坐在那裏。
“娘親,我們還是把爹爹的屍身背回去吧。若是狼群過來了,我們也會葬身於此的。”婉兒又推了推已如泥像一般的洪羚。
洪羚還是沒有說話,隻是站了起來,讓婉兒幫著把子謙背在了身後,然後帶著他回家。
一路之上,多少的回憶突然如潮水一般都湧了出來。依稀仿佛昨日才在赫舍裏府的門口初次見到他,他傻傻的在吃飯時被噎到,自己還給他遞了杯茶。
為了驗證他是否是博遠的前世,自己還用玫瑰餅試驗他。還有西山上,自己對他告白,可是他卻不敢接受,洪羚因此出走,兩人之後又在漫天的風雨之中定情。
原來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彈指一揮間,多少個生死時刻,都是有他相伴,他們還沒有一起去開個屬於自己的荷塘呢,這最後的諾言還沒有兌現,他怎能就此離去啊?
回到了石屋,洪羚端來了一盆水,讓婉兒守在門外,親自為子謙擦去身上的血汙。她好想再返回山上,殺光那群狼,可是她不能。子謙就是為了保全她,才丟了命,她要好好的保護好自己,這條命還要好好的去照顧婉兒。
天黑之前,她們要下山,這裏真的不能再住下去了。她為子謙換上了一身新衣,然後在屋外的空地上,想要火化他的屍身。
“謙,原諒我的自私,我知道你們這一世,講究人逝去後,要入土為安。可是我不想讓你獨自躺在冰冷的地下,沒有我的陪伴。我今天要把你化成灰,每日都陪在我的身旁,他日我若也去了,也讓婉兒一樣的焚了我,然後再把我們葬在一起。這樣我們不管生死都會在一起了。”洪羚手拿著火把,喃喃的對著子謙的屍體說著。婉兒聽不太清楚,她娘到底說了些什麼,隻是隱約聽到她說你們這一世,她聽的有些糊塗,娘到底又是哪一世呢?
帶著子謙的骨灰,還有昨天就收拾好的衣物,洪羚和婉兒趕在天黑之前下了山,在山下的鎮子上停留了一晚之後,又繼續趕往別處。洪羚隻想趕緊的遠離這座山,不然她不能保證自己還能忍耐多久,說不定一衝動就又會返回去。
她帶著婉兒來到了杭州,北方是不想去了,還是離他遠著點兒好。原來都是遠離人群,可是洪羚現在不想那樣做了,總不能離群索居的一輩子。婉兒日漸的大了,總要為她找個好人家。說是要去找李衛,那不過是個笑話,官場上人還是不沾惹為妙。
洪羚直接就在杭州城裏開了一間茶樓,並不為了掙錢,隻不過是為了打發時間,而且茶樓也需要迎來送往,這樣認識的人也便多些,說不定就能以後就能幫婉兒找到個好婆家。她是不會相信媒婆的那張嘴,她的婉兒將來一定要找個好依靠,不求大富大貴,隻求是個可靠的人,一生一世都對婉兒好。
茶樓取名為‘忘憂樓’,‘忘憂’是洪羚這一輩子最大的夙願,可是半生過去,好像反而這憂愁更多了似的。
她不過是想打發時間罷了,真的沒想花太多的心思在上麵。隻是記得那一世裏,她表姐開了一間咖啡廳,就是采用什麼會員製,辦個會員卡,隔三差五的就會有個小禮品送,還會定期的讓會員聯誼。消費夠了一定的金額,又會送些糕點啊,果盤之類的,反正這些小恩小惠,顧客很受用,買的沒有賣的精,表姐的咖啡廳是紅火的不行。於是她就幹脆把她表姐那一套直接用在了‘忘憂樓’上。
洪羚雇了一個管事,是個五十歲上下的老頭,姓何。老何為人比較厚道,交代給他辦的事情也很認真負責。所以她隻是把自己的思路告訴給老何,具體的實施就由老何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