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全都上齊,梅娘子邀請軒中的所有人都落座,她說了幾句感謝大家的話,又說了些祝福的話,便讓大家開始動筷吃喝起來,大家也就不再推讓,都豪爽的開動起來。
洪羚當然心思不在這些飯菜上,還是一有機會就去偷看這軒裏的每個人。離他們較近的是那些仆役們,都是一些粗人,也沒那麼多規矩,男人們行著酒令,有些婆子也加入了進去,相互吆喝著,聲音有些大,梅娘子倒沒說什麼,可是離得較近的翠芝和琳琅這兩位姑娘就頻頻的皺著眉頭。但是娘子剛才說了讓大家盡興,所以她倆也不敢發作。
柳含煙離的較遠一些,但是她也不太喜歡這些喝酒行令的聲音,幹脆叫了一個小丫頭過來,讓那些男人和婆婦們小點兒聲音。這些人雖然沒說什麼,但是臉色明顯都難看起來,而且都很掃興,興致一下都被掃光。
有些人更是嘟囔了起來,說柳含煙平時就看不起人,今晚明明娘子都讓大家盡興吃喝,她還來多事。可是那些人也隻敢低聲說著,並不敢大聲反駁,真的是敢怒不敢言。
原來這柳含煙在軒中的人緣兒並不是很好,洪羚覺得這點兒正好又可以利用上。她又望向了那幾位姑娘,發現近處的翠芝和琳琅都是一臉得意的神色,可是洪羚感覺那得意並不是因為沒有了嘈雜的聲音,倒好像是因為人們不滿柳含煙,她倆很是高興。
這樣的喜怒溢於行,看來也都是些個好對付的角色。但還有一個叫離若的,卻是看不出喜怒,隻是和身邊的丫頭們喝著酒,仿佛根本都沒聽到這邊發生的事情。這樣好的定力,洪羚覺得真的是不簡單,以後定要仔細留意她。
大廳中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人們一時之間都默了聲。對於那些習慣劃拳的人們,覺得這樣子喝酒好沒意思。梅娘子也看出了大家的不悅,但是也礙於柳含煙的麵子,於是提議大家不如都來獻藝,不止姑娘們,軒中的人都可以來,能唱的就唱,能彈的就彈,會寫會畫的姑娘們也盡可以揮毫潑墨,隻要高興就行。平日裏都是伺候那些大爺了,今晚上就讓自己人樂嗬樂嗬,一同觀賞。
梅娘子的這個提議,大家都很是讚成。軒中的人平時都忙碌的很,尤其是那些仆役,隻是聽說姑娘們的琴藝好,歌喉甜,可是他們哪有機會去欣賞,這次正好能欣賞到那些大爺們才可以看到的才藝,自己豈不是過了一回當大爺的癮。眾人一下都來了興致,尤其那些仆役,也不再苦著一張臉了。
最先表演的是一身碧綠的翠芝,她興致昂揚的站起身來,說是要為大家獻歌一曲。她是這軒中歌喉最好的一位姑娘,大家也都豎起耳朵等待著她的歌聲。翠芝的聲音確實很動聽,好似空穀的黃鶯,婉轉曲折,餘音繞梁。
眾人都好似陶醉在這歌聲中,當然也有幾人根本沒心思聽這歌聲,譬如柳含煙就是一臉的不屑,琳琅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那個離若還是自斟自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翠芝的一首歌唱完,很多人都為她鼓掌。梅娘子也很高興的讚賞了她幾句,她分外的高興,得意的看著其他幾人。她剛坐下,一旁的琳琅就安奈不住了,讓身邊的小丫鬟拿來剛剛取來的琴擺好,開始了撫琴。
不過這琴聲雖好,可是並不是人人都懂得欣賞,平日裏來的那些客人,文人居多,愛好這個,可是如今是軒中的人在場,所以就不太討好了,當她彈奏完畢,雖然大家也為她鼓掌,但是明顯就沒有剛才為翠芝的熱烈,這讓她很是不滿,眼神淩厲的望著洪羚這邊的人。翠芝卻是更加的得意了。
“那離若姑娘最擅長什麼呢?”洪羚好奇的問著身旁的燕兒。
“離若姐姐擅長丹青,不過最拿手的就是下得一手好棋。平日裏有好多客人都喜歡與她一起切磋棋藝。”還沒等燕兒開口,玉茹替她回答了,洪羚倒是很意外,這憐雅軒真的是與眾不同,這軒中女子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們並不是單單靠相貌取悅客人,而是每人都有長技,來此的客人又都是士大夫居多,擺明了是投其所好,這生意可做的真精明啊。
琳琅之後倒是冷了場了,沒人再出來。本來洪羚以為離若不出來,那柳含煙也是會出來彈奏一首琵琶曲的,可是她居然沒動地方,而且根本也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徑自的喝著吃著。
大家都麵麵相覷起來,場麵又開始尷尬了。梅娘子見狀,又嗬嗬的笑了起來。說大家怎麼這樣的扭捏,都說是今晚一起樂嗬樂嗬,就不要顧忌太多。於是她也為大家唱了一首小曲,雖然不若翠芝的嗓音好,但是唱的好像就是過年時的曲子,頗為應景。大家也都使勁兒的鼓起了掌來。
梅娘子這一帶頭,大家也都放開了,不再拘謹。有幾個小姑娘走了出來,看來剛剛也都去做了準備,都穿著舞衣。燕兒告訴洪羚,這幾個是平日裏為客人們跳舞的姑娘,她們幾人一起為大家共舞了一曲。舞姿並不是十分優美,不過大家也不在意,看個熱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