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那孩子素來乖巧,怎會私自離開?當初他是想讓雪女犯下私逃禁條,所以也一直暗中監視,雪山外有結界,若是雪女離開,他必定能感應到,隻是這麼多年,雪山明明……
雷霆見自己老子臉上各種隱忍,便又是一陣嗤笑:“沒想到這麼多年後,你還是輸給了冥界。”說完便長長舒了口氣,又道,“我又何嚐不是。”
他其實不願承認自己輸給冥界那小子,可是眼下要激怒雷笙,這無疑是最好辦法。再加上,此時此刻,他滿心滿眼都是痛恨和怒火,對於愛而不得的人,他竟是有了心魔。
雷笙黑著臉離開,回到殿中第一件事便是探視雪山境況——
是冥界令牌!又是這個東西,當年就是這個令牌讓他錯失了找到雷鰩的最佳機會!
是冥王的令牌,擁有它便可暢遊三界,不被任何人知曉,猶如隱形。
雷笙蒼茫的老眼漸漸眯起,久不起波瀾的內心此刻竟是如當年般燃起妒火。
他得不到所愛,如今他的兒子必須得到。
那個亡春暉不是有著讓人忌憚的元力麼,即使被封印多年,也依然會敗露吧。
雷鰩,你早該知道我不會罷休,從你生下那人的孩子時就該知道。尤其還生下這麼一個禍害妖孽。
仙界冥界之間,一直欠著一場大戰,看來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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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登基,未滿月餘,天災降臨。
這真正是前所未有的災難,對於從來未曾經曆過大劫大難的凡人而言,簡直是末日。
這一天,沒有早朝。
“千木哥哥,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們說我是禍國妖女,雷霆也說過我是妖女,我、我……我隻想簡簡單單的……”
驕陽殿外,風雨交加,流火飛橫,天雷陣陣。
院子裏的建築物幾乎全都毀於天災摧殘,唯獨驕陽殿被烏雲密布的結界籠罩。
雪女不施妝容,一襲白衣裹著單薄如紙片的身子,伏在花紋精致的桌幾之上。
天災始於前日,一切都來得突然,毫無征兆,人間仿佛突然變成煉獄般,一切生靈都麵臨著滅頂之災。
雪女用了全身法術,甚至是激起潛在的雪山隱術,用飛雪抵抗流火,用冰棱凍結雨水,她從未如此強大過,卻終是抵不過天。
流火更盛,洪水泛濫,一夜之間,雪女成為眾矢之的,徹頭徹尾的災星。
慌亂,哭泣,難過,無能為力。
亡千木第一時間趕過來,用結界盡量護了凡人安全,卻也避免不了源源不斷的傷亡。
亡春暉去了龍宮,身為一國之母,身為雪女的夫君,他不想看她難過,他坐不住,隻能外出尋求援助。亡千木沒有反對,這也許是個機會,作為對亡春暉的曆練。
可眼下,雪女如此難過,他的心竟也揪疼起來,眼裏泛著冷光。
想不到過了這麼久,老頭子還是如此卑鄙。
哼,仙界,遲早該換仁君。
亡千木緊緊抓著她的胳膊,心疼地無以複加,柔聲道:“我答應你,還你一個清樂人間。”
“你不是妖,你是雪山族的後人,你是尊貴的王女之後。”
“記住我現在所說的,無論發生什麼,不要放棄自己,不要放棄三界。有些人做了錯事,命數也絕不會姑息。”
雪女暈暈沉沉,仿佛聽到世間最後的囈語。
“答應我,帶亡春暉離開,去雪山。永遠不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