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春暉戲謔道:“他們說得可有錯?”
雪女知他打趣自己,更是氣急:“是是是,我是喜歡夫君的容貌,可若是沒了這容貌,我的喜歡也不會減半分。”說完見台上台下又在起哄,又低低怨道,“再說你是我的夫君,憑什麼由著別人議論。”
雪女又開始犯倔,亡春暉無奈撫額,道:“隻是民間飯後的話本子罷,有什麼好計較。”
雪女聞言似是不敢相信:“你、你今天怎麼回事,不對,這幾天都是這樣,你以前很挑事的。若是擱在初識時,以你的脾性,斷然受不了這些言論。”
可不是,這要擱在過去,亡春暉早就一筷子正插人死穴,絲毫不手軟。
亡春暉稍一怔愣,像是略略回想了一番,最後不再說話,自顧自喝茶。
雪女見他竟不反駁,更是驚詫萬分,脫口而出道:“你現在這樣倒是挺好,越來越有些像千木哥哥了。”
卻見亡春暉突然放下茶杯,起身理了理玄色長袍,一言不發往門口走。
雪女翻了個白眼,才誇他就變臉,真是不經誇。留下銀兩,便也緊緊跟著出了門。
二人這趟和樂私訪,目光全停在彼此之間,全然忘了周遭危險——
人間畢竟是三界之中,形形色色什麼人都有,凡人,妖魔,甚至神仙。
雪女前腳走後,鄰桌紫衣墨發,白玉為冠的男子也不慌不忙起身跟上。
哼,倒真是郎情妾意,竟疏忽到如此地步。
紫衣男子目送二人離去,兀自拐進轉角小巷,一個默訣,竟是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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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一天,天上三年。
雷霆神君如今已是不同以往,掌管三千萬天兵天將,日漸著手接替天帝之位,將仙界治理得井井有條,元始天尊下來視察時,也是讚賞有加。
隻是近日,雷霆神君似乎有心事,且不是什麼如意心事。
終日早出晚歸,進門後便是反鎖,屋內更是酒氣熏天。
這事傳到天帝耳朵裏,自然又是一頓找罵。
“別以為元始天尊誇了你幾句,便可以逍遙自在!”雷笙大聲嗬斥著屋內衣衫不整,倚靠床榻的兒子,滿臉的褶子甚是滄桑黯淡。
他老了,如今能掌管仙界的就隻有兒子了。
可他從來看不透兒子,這些年來的努力竟能頃刻間擱置,似是這三界再無其在意之事。
雷霆眯著眼瞅著自家老子,嗤笑:“得了天下失了她,天帝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老路?”
此話一出,雷笙縱橫的老臉便是一頓。這些年來的種種,似乎也可以解釋清楚。
隻是相比自己,雷霆在天下與愛情麵前,顯得更為優柔寡斷。
真是作孽啊,當初她離開仙界離開他,隻留下一個女孩,如今女孩長大了竟也成了兒子的病根,成了仙界的禍患。
他何嚐不想殺了雪女,卻因為是她留下的唯一,他便起了私心。不料這私心,終是釀成大錯,成了折磨。
雷笙苦笑:“你跟我不同,我早已沒有機會,你卻能一統三界後,光明正大娶她。”
“嗬,娶她?等她已經愛上了別人,等她已經成了別人的妻?你到底是老了,看事情總看不透徹。”雷霆痛苦搖頭,緩緩坐直身子,手中酒品骨碌碌滾了老遠。
雷笙聞言也是一驚。
雪女不該留在玄妙雪山麼?玄妙雪上除了雪山族人便再無他人能出入,難道說還有其他族人存活?!想到這裏,雷笙臉色蒼白,踉蹌幾步後冷靜下來,不對,他能確定,絕無其他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