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5章(2 / 3)

常渕、齊乙昺兩個也一臉茫然,他們的話卻讓黛玉揣測到事情不妙,“當時朱天貴背脊上流了好多血,那個胖胖的身子就像應了一般卷在那裏一動不動。”

“鳳兒,你是哥哥,”黛玉忽然扶著幻鳳小小的肩膀清澈的眼眸堅定地盯著幻鳳,“娘現在要離開一會兒去找馮伯伯,所以娘不在家的這會兒,你知道要怎樣照顧這個家,照顧好弟弟。娘馬上就回來。”

幻鳳幾乎懵了,娘從來沒有這樣給自己真正大人般的信任和托付,一直都是把自己和妹妹當作懂事的寶貝而已。

幻鳳濛濛地意識到可能的大事要降臨在自己一家身上,而爹這時正好去了外公家中。

“娘,我們捎書馬上把爹叫回來!”幻鳳急急地開口道。

黛玉不覺會心地笑了,這個孩子,聰穎乖巧,也知道如何保護家了,卻搖搖頭:“鳳兒,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娘隻是想讓鳳兒從現在開始做一個大人,頂天立地可以守護家的大人,鳳兒,你能辦到嗎?”

幻鳳看著黛玉美麗微笑著的仙子麵孔,突然真的覺得好愛娘,好愛這個家,堅定地點了點頭,“鳳兒是大人,會好好保護爹、娘和弟弟。”

“乖!”黛玉緊緊握了握幻鳳的手,對常渕、齊乙昺點了點頭,便急著去找馮子龍。

*

半簾荒藤,一雲陋室,隱隱出現在一座高大川流如白雪千尺而下的石崖一一腳。

“馮先生,馮先生……”黛玉潔白的額頭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滿手煙灰的馮子龍從草屋裏出來,他正在生火打算煮午飯,卻見黛玉氣喘籲籲地跑來,忙急著手也來不及清洗迎上去,“玉兒,怎麼了?家裏發生了什麼事?”

馮子龍心中沉想,水溶出門前特意跟自己交代過照看黛玉和孩子的事,現在黛玉急急地來找自己,難道是家裏出事了?

黛玉便把幻瀲和朱天貴受傷的事情告訴了馮子龍,馮子龍大驚。

“那朱天貴現在傷勢如何?”馮子龍連忙問,若是朱天貴出事,黛玉家中必不得安寧,現在水溶又出門在外。自己打居杏花村十多年,對杏花村裏有點背景的人哪一個不清楚,隻是當作充耳不聞、不知罷了,此薛寶釵正是彼薛寶釵,打她帶著那丫鬟鶯兒一來村上,自己便知道了,這薛寶釵在杏花村的酒肆,靠著各種官道上的門路,大肆暢銷,賺了不少下麵地方官的黑銀兩,朱家三年發跡,至今富甲一方。這個女人不惹別人,別人也不惹她,如今看來,這個女人唯一的兒子出事,怕自己也不能旁觀事外了。

黛玉正是為了這是來找馮子龍,蹙了蹙眉,道:“鳳兒說他們離開蹴鞠場的時候朱天貴的背脊留了很多血,而且身子蜷縮著不能動彈,以餓哦多年的醫學經驗來看,怕是朱天貴從此不是殘疾癱瘓就是沒有醒過來的機會了。”

馮子龍心頭一驚,“那我們速速趕回你家去,怕朱家的人就要找上門來了!”

“好!”黛玉心中正擔心這個,說完蓮步匆匆,和馮子龍一路往青苔小屋趕去。

*

“乙昺,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在這裏,瀲兒他們呢?”黛玉遠遠瞧見慌慌張張齊乙昺一個人守在柴扉前,急得跑上去就問。

“夫人,朱家的朱天貴已經……沒了!朱府的人說一抬到朱府一句話也沒來得及說就咽了氣,兩位少爺和我弟弟,都被朱府來的一群人和幾個凶神惡煞的官兵給抓走了!你們快去救他們吧!”齊乙昺像得了救星,兩眼一紅嗚咽著道,他怕就怕這次幻瀲逃不過給朱天貴抵命了。在齊乙昺這樣窮人家孩子心裏,官兵就是欺軟怕硬地方豪強的走狗,他們隻會收錢汙蔑好人,枉判好人。

盡管黛玉已經猜到,當聽到齊乙昺把事實說出來的時候,心頭還是覺得猛然咯噔一下,隻覺著頭也有些昏昏的。

馮子龍趕緊上去扶住黛玉,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更何況那個小孽子在杏花村壞事做得不少,這是他自找的報應。玉兒,當務之急是救出兩個孩子。”

馮子龍往木屋方向看了看,“玉兒,我馬上修書一封給水溶,你去捉一隻信鴿給我。”

說罷便握了握黛玉有些冰涼的小手,黛玉稍微緩過來一些,點了點頭,馮子龍便去書房,奮筆疾書,揮就一封親筆信讓水溶速速回家。黛玉捉了自己與水溶通信用的白鴿,把信捎了出去。

“乙昺,事情發生之時你和你哥哥是不是都在現在,知道是怎麼回事?”馮子龍摸摸孩子的小腦門,關切到齊乙昺心裏的恐懼,要救幻瀲,畢竟要讓這孩子勇敢地麵對官府,是這孩子需要跨過的第一道檻。

齊乙昺認真地點了點頭,“當時是朱天貴自己要去撞幻瀲少爺,把幻瀲少爺撞到後自己不小心失腳踩在柳條球上身子失控甩出去的,根本不是幻瀲害他的!”

馮子龍堅定地衝齊乙昺點了點頭,“你和你弟弟願意等一下上了公堂為幻瀲少爺作證嗎?”

“兩位少爺和老爺夫人都是我和弟弟的救命恩人,我們當然願意為幻瀲少爺作證,就算是死,也不害怕!”小孩子所得認真。

“馮伯伯替幻瀲謝謝你了,他能交到你們兄弟這樣正義的朋友,馮伯伯朕為他高興。事不宜遲,我們馬上趕去官府,玉兒,你們後院的那輛馬車很久沒有用了吧,我們這次坐馬車去,我怕朱府為了報仇,用銀子買通了狗官,那狗官仗著杏花村偏僻荒野、皇天不管而敷衍審問,胡亂裝模作樣在衙門內問一通,抓了人就地處置,為銀子報私仇,這就遲了!”

黛玉翠墨的眼角流出冰冰的淚花,她的瀲兒。

輪軸轉動,心急如焚,瀲兒可千萬等著娘來救你!

“這兩個大逆不道的孽子,兄弟倆合謀起來殺人,居然還頂嘴狡辯辱罵本官‘狗官’,現在案情已明,來人,給我把這兩個不知好歹不分高低的小兔崽子退下去砍嘍!”令牌高舉丟下,氣勢洶洶,便是置人於死地的勾當。

薛寶釵靜坐在明鏡高懸的高堂之後,凶光畢露,抹淚掐指。誰殺了她的寶貝貴兒,她要他們兄弟兩個的命來抵!

“刀——下——留——人——!”滾滾的煙塵裏,聲音雄渾落定,大喝住袒露半肩肥壯高大劊子手高舉的刀。

前來觀審的鄉親頓時紛紛回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刀下留人!”馮子龍已經縱身跳下馬車大步踏入堂內。

黛玉和齊乙昺也匆匆進了堂內。

幻瀲還昏迷著,幻鳳扶住自己妹妹,常渕和德和書院的全體師生皆在堂下作證。黛玉一見到幻鳳幻瀲兄妹,蹲下去把兩個孩子懷裏抱了,冰潔的臉上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

“大膽何人?竟敢打斷本官判案,給我拿下,一並杖責!”狗官高高在上,驚堂木一拍,鴨嗓子一喊,便上來幾個官兵抓住馮子龍黛玉就要杖責。

馮子龍不動如山,掀了掀腰際衣衫,把久藏在腰際十多年沒再現身的牌子露出讓狗官恰好瞄中一眼,馬上又放下衣衫來。

那狗官一瞄,心頭大驚,賊眼鼠目在馮子龍身上打量,立刻收斂幾分。

“請問大人,幻瀲和朱天貴之間的事情,整個的經過是怎麼樣的?大人可否為小民一一說來,在判不遲。如果連大人都沒弄清楚就妄下定論,怕這裏的鄉親也不答應吧?”馮子龍正氣淩然,字字句句直逼狗官要害,擲地有聲。

“你……這……這……本來就是幻瀲和幻鳳兄妹合謀把朱家公子害死在德和書院的蹴鞠場上,當時德和書院的所有學童包括夫子都在現場,他們都可以作證,還有什麼狡辯?”狗官吞吞吐吐,渾渾噩噩的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麼父母官為百姓請命的樣兒。

“哦?”馮子龍悠然地笑了笑,“那就請大人讓指證幻鳳、幻瀲合謀的證人把當時的經過說出來,讓馮某也聽聽,馮某聽到的可不是幻鳳幻瀲兄妹合謀殺人,而是那個死去的朱天貴,”馮子龍忽然指著高堂之上、正大光明匾額之下的狗官,淩厲喝道,“企圖從背後突襲撞倒幻瀲,報複幻鳳幻瀲兄妹搶了他的球丟了他朱少爺的麵子!”

朱天貴生前的死黨李進,原本傲然挺立在眾學童之前,聽了馮子龍這話一個寒戰不覺往眾學童後退了退。

從狗官剛開始的鋒芒畢露到現在麵對這個不知名的在大堂之下言談款款的中年男子而聲勢大減,遇弱則強遇強則弱的狗腿李進也不敢站出來撒野。

“你?是你看到了?你?你?還是你?”馮子龍說著一臉嚴肅地走到一邊一一排列著給朱府撐腰的德和書院學童前走去,食指一一點著為首的李進等幾個與朱天貴生前稱兄道弟強出頭的學童傲慢挺起的小胸脯,肅色地道,“你們都還是小孩子,自己沒有正確的人生價值取向,但是,你們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一定要想清楚,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善惡因果終有報,你們去書院,不禁要成為學富五車的人才,還要學做一個坦蕩蕩的君子!現在你們把你們所看到的告訴我,你們真正看到的是什麼?”

“馮子龍,你不要在這裏蠱惑人心,這雙兄妹聯手殺死了我的貴兒,我就要她們血債血還,替我的貴兒抵命!”忽然,從大堂後門走出一個衣飾顯貴打扮庸雅鼻子眼睛卻擠到一塊兒了的胖女人,此人正是薛寶釵,目光如刀,怒氣衝天。

李進見狀第一個站出來指著一邊幻鳳幻瀲大聲果決道:“就是這兩個人,聯合起來謀害了朱少爺!大人,請你給朱少爺做主,處死他們!”

馮子龍不屑地笑了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朱夫人?姑且不說光明大堂之上,你私自躲在後廳偷聽大人審案罪該入獄,你這兒子就是被你給害死的,害死他的沒有別人,就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