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黯然(3 / 3)

項梁淡道:“昨晚便到了。”又道:“那種地方也不算什麼,你終究不慣應酬,才被人算計了去。”

楚歌一愣道:“算計?”

實際上楚歌所中招數十分狠辣,不僅毀人內力,連同經脈也一並打散,習武之輩若中此招,怕是要成廢人,幸而楚歌並無練成內力,雖傷及髒腑,倒也不算嚴重,甚至因禍得福,他本來經絡紊亂,不適於修習內力,經此一役,他全身經脈竟像是被重組過一般,雖還未疏通,但已然有了希望。

項梁也不解釋,隻問道:“可看到是何人襲擊於你?”

楚歌回想了片刻,搖搖頭道:“沒有。”事發突然,他又因劇痛而無暇他顧。楚歌到此時仍想不通為何會有人對他下此重手。

忽門外有仆人來報:“虞子期公子同範增先生求見,已經迎入正廳了。”

項梁起身,對楚歌道:“你且好好將養,萬事有我。”語罷才跟著仆人出去了。

楚歌本不甚在意,被項梁提醒,這才細細回憶起昨夜見聞,末了將“虞子期”三字反複念了幾遍,慢慢歎了口氣,將埋在心中那股綺念裹著這口氣歎了出來,消散在空氣中。

這時魏無瑕端了藥和一碗熱燙的稠粥進來,楚歌便收了心思,先接過藥來,不去看那漆黑的湯汁,屏住呼吸一口氣喝幹,忙叫籍孺端來熱水漱口,好一會兒味蕾才從苦澀麻痹中恢複過來,這才接過稠粥,小口小口的吃完,方舒了口氣道:“怎麼不見項莊?”

籍孺道:“聽說莊公子害公子受傷,大將軍罰他在院子裏跪了一夜。”

楚歌吃了一驚道:“這怎麼行?我受了傷,責任也不在他。”又對魏無瑕道:“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剛才項二叔還來看望我,我也好向他求情。”

魏無瑕微一挑眉道:“此事無須你插手,將軍心中自有成算,你受了傷,這些很不用你來操心。”又吩咐籍孺將碗盤等物收拾起來,一同出去了。

楚歌鬱悶萬分,先是擔心項莊,又猜測虞子期的來意,呆了半響,倦意漸漸湧上來,便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輕聲問道:“……他……如何?”又有人答道:“……內傷……經脈……”皆是斷斷續續,聽不真切。楚歌驀然睜開眼睛,房內空無一人,哪裏來的說話聲?便出聲喚魏無瑕,卻是籍孺應了聲,登登從外間跑了進來道:“公子有什麼吩咐?”

楚歌想了一回,方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怎麼都掌燈了。”

籍孺道:“還不到辰時末刻,今天氣候陰得很,管事說怕是要下雪了。”

楚歌見籍孺神色鬱鬱,不禁笑問道:“下雪多好玩,你怎麼不高興?”

籍孺搖搖頭,認真道:“我最不喜歡下雪,會凍死人。”

楚歌默然,他從未有過挨餓受凍,然見籍孺,也知民生多艱,忽想起項莊,便岔開話道:“莊公子還在受罰麼?”

籍孺道:“不知道,我去那裏看看罷。”

楚歌想了想道:“好吧,若是沒在,就算了,若是他還跪著,你就叫他起來,若有人攔著你,你就說我有話同莊公子說,叫別為難他。”

籍孺答應,便去了,不到一刻鍾,籍孺便攙扶著項莊踉蹌著走進來,楚歌見狀不覺倒吸一口涼氣。項莊僅著黑色單衣,麵色竟比他這個重傷之人還難看幾分。

楚歌忙將項莊拉到被窩裏,摸到他的手,如冰塊一般涼的刺骨。項莊因在外凍得久了,臉上僵硬,嘴角扯了一下,算作笑容,卻是說不出話來。

楚歌又摸他背後,項莊身體猛地一顫,楚歌忙道:“怎麼了?”

項莊好半天才擠出一個字道:“疼。”

楚歌小心掀開他衣角一看,不覺心驚膽戰,那背上全是一條條寸許的紫紅印子,滲出來的血跡早已幹涸,印子互相交錯,腫脹起來,十分可怖,因穿著黑色衣衫,沾了血跡反倒看不出來。楚歌又去碰他的膝蓋,項莊倒吸一口氣,楚歌叫籍孺替他卷起褲腳,膝蓋處亦是磨得血跡斑斑,楚歌暗道項二叔罰的也太狠了,並不知乃是項莊自罰才導致如此後果。忙吩咐人為他上藥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