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青梅竹馬(1 / 2)

傳舍門對大街,模糊的喧囂聲隱隱約約的透了進來,一陣風拂過,院中樹上的枝葉嘩嘩作響,氣氛緊繃,一觸即發。

“閣下可是潁川姬良姬先生?”忽半空中有人開口道,聲音不大,卻仿佛在耳邊響起一般清晰。

話音剛落,幾道人影悄無聲息的從樹上、屋頂上飛出,落到地麵。

來者皆身著單薄的麻布衣衫,赤足僅裹一雙草履,形容清苦。為首者身材高大,寬肩長臂,麵容質樸,年約四十上下,卻發鬢灰白,額頭三道皺紋仿如刀刻,眼神深邃如海,那是曆經滄桑後的沉澱,予人強大厚重之感。

張子房站起身,臉上微露詫色道:“莫非是墨家子弟?”

那首領拱手,嘴角含笑道:“在下徐複。”

張子房笑道:“果然是墨家徐門,今日一見徐公,方知墨家人才濟濟。”

實際上,至如今,主張“兼愛非攻”的墨家已經式微,影響逐漸減小。墨翟死後,墨家分裂為相裏氏之墨,相夫氏之墨和鄧陵氏之墨三大派,分別以談辯,從事,說書為主要思想,其中談辯即辯論,從事即研究科學,說書即教書和研究各種典籍。三派墨者皆以自身為正宗,各自為政,甚至互相傾軋,致使墨家元氣大傷。到了戰國後期,三派又彙合成了兩支,一支轉化為社會上的遊俠豪傑,另一支則注重工巧、匠術、機關製作及其係統理論的研究,是謂“墨家後學”。

而墨門徐氏則屬於後者,以鑄劍而聞名天下,當世名劍藏鋒便出於徐氏之手。

徐複笑道:“姬先生謬讚。數年之前在下曾途經下邳,門人謂我曰先生隱於此處,然我前去拜會時,卻遍尋不見先生蹤影,實是緣慳一麵,今日在城外偶遇先生,並不敢貿然相認,故而尾隨,不想此舉驚擾先生。”

聽得此語,項莊仍是絲毫不敢懈怠,他直覺此人目的並非如此單純,立於張子房身後,暗自戒備。

徐複見狀,不由笑道:“勿要誤會,在下並無惡意。”

墨門紀律嚴明,“墨者之法,殺人者死,傷人者刑”。墨門子弟絕不輕易出手。

張子房笑道:“徐公此次前來淮陰所為何事?”

徐複沉吟片刻,方才苦笑道:“不瞞先生,數月前,墨門重要信物被人偷盜,墨門子弟數百人竟無一人發覺,此人狂傲,盜走信物後在壁上書‘盜者龍且’四字……”

項莊驚呼道:“什麼?”

“什麼?”人群中傳出一陣驚呼,紛紛交頭接耳。

韓信靜靜地注視那無賴青年的臉,默不作聲。

那青年不禁生出幾分心虛,大聲嘲笑道:“怎麼?你不敢麼?”

韓信搖搖頭,慢慢抬起手來,放到劍柄上。

幾乎所有人都在緊緊的盯著韓信的動作,喧嘩聲漸漸止了,霎時仿佛呼吸可聞。而那青年連額頭鼻翼冒出冷汗也沒察覺到,他隻感到自己的心髒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鼓噪著。

誰知韓信並未拔出佩劍,反而又放下手來。

青年頓時鬆了口氣,想說一些嘲笑韓信的話時,卻發現喉嚨幹渴的厲害。

韓信慢慢的蹲下身子。

“嘩!”人群爆發出好大一聲驚歎。

楚歌心跳如雷,眼前這個男子將是未來集王侯將相於一身的無雙國士,可他現在如此屈辱的匍匐在地。

“別……”楚歌終於忍不住了,正要開口,背部卻突然不知被誰輕輕擊中一處,脖頸間一陣刺痛,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喉嚨裏發不出任何聲音,不僅如此,連身體似乎也僵硬的無法動彈。

而韓信卻已然從那無賴胯下爬了過去。

人們用鄙夷的目光打量著重新站起來的韓信,指指點點,不知在小聲議論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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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舍內。

徐複道:“這龍且的身份來曆不詳,門人也隻打探到他曾與楚國項氏交好。月前有消息回報,那龍且似在淮陰城中出沒過,故而一路追尋而來,不料卻在城外遇見先生一行人。有門人認出先生身旁二位公子係項氏族人,在下不由得動了心思。”

項莊心中暗怒,這人端的可惡,不禁道:“哼!我等不屑做出那雞鳴狗盜苟且之事!”

張子房笑道:“徐公卻是誤會了,在下幾人實不知此事。”

徐複暗觀諸人臉上神情,尤其是項莊,模樣確實不似作偽,於是拱手笑道:“先生之言,在下豈有不信之理?冒犯得罪之處,還請諸位見諒。”

項莊忍不住出言諷道:“我聽說墨家徐門主明足以察秋毫之末,不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