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之辱(2 / 2)

韓信觀楚歌等人皆麵有異色,隻當他們未料入城如此麻煩,便解釋道:“自月前起,縣尉下令,城內百姓們須在守衛處逐個盤查方可出城。”

楚歌奇道:“這是為何?”

韓信道:“聽聞是縣衙中有一重要物件被人盜走,故官兵搜索甚急,然而如今仍無結果。”

楚歌笑道:“該不是縣尉的官印被人偷……”

話還未說完,便被魏無瑕輕聲打斷:“公子喝些水吧。”

楚歌這才醒神,知道在大庭廣眾之下不該說這話徒惹人疑竇,幹咳兩聲,接過魏無瑕遞過來的水囊喝了口清水。

韓信看了楚歌一眼,淡淡一笑,並不做聲。

張子房似有所感應,眉梢忽然輕輕一挑,卻笑道:“閑話休提,快些進城是要緊。”

送與那城門守衛些許錢財,待守衛查看門券路引並無異樣之後,果然提早放了他們入城。

幾人先尋到城中的傳舍(即古代旅店),將行李包裹等物安置好,才又往附近找了家幹淨的食肆吃飯。

回到傳舍房間,休憩了片刻,韓信道:“此時河上生意正清淡,閑置的舟船很多,亭長向我薦了幾位船主,俱是穩妥可靠之人,不如我去找了來與你們見上一見,由你們自行商議,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張子房對楚歌笑道:“我覺此舉甚好,籍少爺認為呢?”

楚歌愣了一下,方道:“那就這麼辦吧。”他幾乎忘了自己還披著“項籍”這個馬甲,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韓信微微垂下臉,知他們來曆不尋常,那儒服裝扮的俊秀青年更是深不可測,卻不知為何自屈身份,他隻懶得理會,起身正要離去,張子房略一沉吟,忽笑道:“淮陰地界繁華,勞煩公子帶著我家少爺前去領略一番。”

楚歌雖不解張子房是何意思,卻也聽得出他話裏的強硬,正疑惑著,聽得韓信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待楚、韓二人走遠,張子房笑道:“幾位仁兄跟了一路,想必也累了,若不嫌棄,不如現身一敘,也好休息片刻。”

隻聽得房頂上傳來瓦片微動之聲,項莊握住腰間鐵劍的劍柄嚴陣以待,魏無瑕雖神情淡然,眼神卻變得極為冷厲。

走在大街上,楚歌越想越不對勁,忙趕上前一步拉住韓信道:“韓大哥,我還是想回傳舍……”

話未說完,就被一個流裏流氣的聲音打斷:“唉喲,這不是韓王孫嘛。”

“王孫”原是對貴族青年男子的尊稱,但此時聽來,諷刺意味十足。

楚歌不禁循聲望去,卻是四五個市井少年攔住他們去路,為首的青年年紀最長,約二十上下,相貌雖清秀,氣質卻粗俗浮誇,尤其那一雙眼睛,眼神飄移不定,令人心生不喜。

韓信頓住腳步,不著痕跡的將楚歌擋在身後。

那青年扭頭對夥伴們笑道:“你們不知道,眼前這位韓公子,誌向遠大得很,聽說要當大將軍!”

眾人哄笑,其中一個大聲道:“我認得他,他家裏窮的沒飯吃,隻好到別人家去吃白食。”

少年們都開始起哄。

楚歌囧了一下,他們這是狗血的遭遇到地痞流氓了吧。

這一鬧騰,倒惹來不少路人圍了過來。

那青年對眾人笑道:“韓信此人雖然長的高大,好帶刀劍,不過徒有其表,是個怯懦的膽小鬼罷了!”

有一少年不信道:“我倒是聽說韓信武藝很好。”

那青年嗤笑了一聲,走到韓信麵前道:“你要是不怕死,就拿你的劍刺我,”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如果怕死的話,那就從我胯下爬過去。”他一把掀開袍裾,又指了指自己的褲襠下,說完得意洋洋的看著韓信。

這話說得十分狡猾,將不相幹的兩個假設強製定為因果關係。自古以來,殺人者死,那青年篤定韓信不敢殺人,又仗著人多勢眾,倒是有恃無恐。

韓信靜靜地注視著那青年,也不言語。

楚歌隻覺口幹舌燥,這,這,這就是曆史上有名的“胯下之辱”麼。他心裏突然閃現出一個念頭:假如他阻止了,這件事還會發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