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的監牢,飄蕩著淒厲的哭喊:“冤枉啊~~~”
小冉安靜地縮在角落的禾草堆上,她的臉已經冷得蒼白了,這三月底的天終究不是一套裏衣就能禦寒的。她聽著牢房裏的哭喊,奇異地沒有感覺到刺耳。她看著和自己同牢房的王妃和那三位姨娘搖著牢門,扯著嗓子大喊:“冤枉啊——!王爺不是這樣的人——!放了我吧——!”諸如此類的話。
她才不要過去和她們一塊兒湊熱鬧,因為牢頭聽得煩了,會拎著棍子過來敲人抓著牢門的手的,她才不要過去自討苦吃。
而且她還有更緊要的事情要去做,那便是想脫困之法。
親王不會無緣無故拉著她說了那麼多廢話的,他定是早知道了今日的變故,可既然知道自己會死,王府的人勢必會被牽連入獄,甚至砍頭,那為何還要托孤於自己?他一定篤定了最後自己一定還能活著出去的。
那些話裏頭,究竟藏了什麼玄機呢?會不會有救自己的法門?
“吵死了!”牢頭煩了,提著棍棒過來敲犯人們扒在牢門上的手,吼道:“要是你們都冤,那還進天牢來做什麼?進天牢來的人都是死囚,你們就等死吧!”
犯人們怕極了牢頭,在牢頭的淫威下,捧著被打痛的爪子縮到了角落裏,待牢頭走後,牢房裏傳出了犯人們壓抑得低低的抽泣聲。
小冉不為所動地想事情。
今天王爺說了許多七爺的事……
說那人天縱奇才,就是掛得早了些……
還有,年輕的時候,為了不當皇帝,所以腦殘了一把,娶了個更腦殘的女人……
好像,就沒有了。
小冉有些惱怒地抓了抓頭,把頭發攪得更亂了。那死家夥,說個死人的事和過去的事,能有什麼作用?!
她絞盡腦汁地想了大半天,把王爺在書房裏的話反反複複地想了好幾遍,把廢話都過濾掉了,腦子沉重得幾乎想不到其他事了,除了夭折的七皇子還是夭折的七皇子……
等等!
這怎麼那麼像暗示呢?小冉忽然精神起來了,心理學裏可有說了,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不斷重複地說一件事之後,那人潛意識裏麵必然留下對那件事的暗示,在往後看到與那事有關的事物時,潛意識將會受到觸發,那事就會從記憶中浮現出來。
今日安立親王是沒有重複說一件事,但卻是把他弟短暫的一生盡數說了個遍!
莫非,那掛得早了些的天縱奇才其實沒有死透?現在還尚在人間?
莫非,這就是安立親王給王府眾人留的後路?
小冉想到這點,臉抽了——要是這“可能活著”的七皇子真有那天大的本事逆轉乾坤,把皇帝秋後問斬的處決給消了,並把清白還給她們的話……那親王為什麼不自己用?難道……十年前的腦殘王爺又回來了?
小冉抽風了。
思來想去,小冉都覺得今天安立親王更像十年前一樣,又腦殘了一把,純粹找自己來發泄說廢話的。
日落西山,牢房裏變得更黑暗了,牢頭不知是省那燭火錢還是什麼的,隻點了自己那邊的油燈,而其他牢房附近卻一盞油燈都沒點。等有人來點油燈的時候,牢房裏的犯人已經餓得無法喊冤了,隻有那幾個有力氣的還在抽噎著,哀悼自己一生的不幸。
等牢裏的燈亮完了,那送飯的人也過來分飯了。
一個獄卒是端了一疊碗過來分給犯人的,另一個獄卒則是提著飯桶過來分飯的。碗很大,就是沒筷子,看來就是讓人用手抓著吃飯了——這可真侮辱人。
身份嬌貴的安立王妃看到沒筷子,而且菜還是餿的、雜的,冷哼一聲:“這是喂豬呢?!”當下便用腳踹爛獄卒放到她們牢裏的四個碗,就在她要踹爛最後一個碗的時候,小冉怪叫一聲,撲了上去,把安立王妃撞到一邊去,惡狠狠地瞪著她:“你不吃也不讓人吃,你神經病呐你!以後我的飯不許你摔,不然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安立王妃氣得發顫:“你這賤丫頭……果然就是賤!這種豬吃的食物,也就隻有你會吃!”
小冉也不氣,冷哼道:“你再折騰幾日,等你快餓死的時候,我看你承不承認你是頭豬!”
“你!”安立王妃氣得吼不出了。小冉哼了一聲,沒理她,伸手抓飯就要吃——她當過半年的乞丐,自從過上餐餐都能吃飽的幸福日子,她就越發得不能餓了,一餐不吃放簡直就是要她的命啊!
沒想到就在她抓著飯往口裏送的時候,那提飯桶的獄卒一個鞭子甩了過來:“就你們這牢房的人不安分!我看你們一同都不吃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