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是上傷了的,腿也是傷了的,她想身體大概也是不能幸免於難的,腳下是隔著一層薄薄地毯的瓷磚,摔上去得結果可想而知,她想這次她肯定能明白臉著地是什麼感覺了。
黎泱閉著眼任由著身體自由的向前傾斜,就在她以為她的臉馬上就要與地毯來一次親密接觸的時候,她感受到有一雙手用力的抓住了自己的T恤,由於過度驚嚇,黎泱羽扇般的睫毛被星星點點的淚光打濕了,她久久不敢睜開眼,她害怕一睜開眼就看見難以接受的畫麵。
程逸明看著此刻可憐楚楚的黎泱,她的臉上帶著汗漬,茸發亂亂的貼在鬢角和耳際,原本白皙的臉龐因為驚嚇這會帶著不正常的潮紅,她粉嫩的唇上印著一道深深的牙印,濃密的睫毛上沾著幾點未幹的淚水,夕陽的映照下讓她整個人看上去瘦小又柔弱。他隻是輕輕一提,無需太多的力氣就把她提了起來。
黎泱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被程逸明一手提著衣服,一手攬著腰護在了懷著,隔著薄薄的衣料她感受到他的手指冰涼。她驚訝的半張著嘴,望著近在咫尺的人。他的臉上一如往日那般平靜,可是他的眼裏分明帶著一絲擔憂和恐懼,她的腦袋嗡嗡作響,四周嘈雜一片。
宋權連同幾個人按住了潑完液體的李沐,李沐瘋了一樣扭動著身體,嘴裏亂嚷亂叫。
張明用腳踩著李沐的手小心翼翼的奪了他手裏的瓶子,臉上帶著鄙夷的神色和勝利的喜悅說道:“敢在程盛撒野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你也該知道知道什麼叫有去無回。”
有膽小的女同事看到李沐發瘋潑灑的這一刻就嚇哭了,平常關係不見得多麼近的這會勁勁的靠在一起,兩雙手恨不得都把對方牢牢的鎖住,生怕一個鬆懈就沒了依靠。
有沒幫上手的男的在後麵自言自語的來了一句:“我操了,他潑的不會是硫酸吧。”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更是一片唏噓,眾人再往硫酸落下得地方看,灰色的地毯上一片被腐蝕過的痕跡,白色的瓷磚裸露了出來,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酸味。
招標辦公司室裏頓時亂成了一團,米珊躲在角落裏早就泣不成聲了,這會看到李沐被控製住了,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後怕,哭聲更加震耳欲聾了,哭的撕心裂肺的。雖說她往日跟部門內的不見得有多熱絡,別的部門在背後看不慣她的人也比比皆是,但到底人心是肉長的,這會好幾個女同事都跑過去集體對她進行安慰。
黎泱的耳朵裏充斥著哭聲,叫罵聲,議論聲,她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緊張的氛圍之中,她下意識的伸手緊緊的攥住了程逸明的胳膊,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被他攔在懷裏,她感受腰間一緊,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她攬在懷裏,這一刻她狂跳不止的心慢慢緩了下來,這一刻沒人再把她當成擋箭牌和人質了,這一刻她窩在他結實的胸膛裏,她不再感到恐懼。
她貪心的想,就給我幾秒鍾的時間就好了,我就靠一靠,就靠一靠就好,別無所求。程逸明清涼的低沉的聲音在黎泱的耳邊響起,她聽見他說:“沒事了,你別怕,都結束了。”她聽見他過會又補充道:“以後有我在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並未看她,黎泱想他這句話應該是對著全體員工說的,‘後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了’,以後,他的以後一定是對應著所有人的。
程逸明幽深的眸子帶著一層柔光望著黎泱的腳踝:“你怎麼樣,能不能走?”
黎泱搖搖頭,又點點頭。
程逸明輕輕放下攔在黎泱腰際的手,一雙眸子又落在黎泱被椅子腿擦破皮此刻滲著血的腿上。
黎泱想,好了,比幾秒鍾要長得多,她在他懷裏已經好幾分鍾了,這一個瞬間比好幾個世紀長。
下一秒程逸明一伸手攥住黎泱的手腕搭在自己的脖子上,他一俯身另一手放到黎泱的腿後麵,黎泱被他打橫抱了起來,瞬間就離開了地麵。
黎泱突然離地失去了安全感,下意識的輕呼出聲,引得附近的同事紛紛側目,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不敢再看眾人的眼光,臉紅的說道:“程總我沒事自己能走。”
程逸明沒等她說完就對著氣喘籲籲趕來的保安科科長甩下一句話:“做好善後工作,盡量別讓記者介入,保證眾人的安全。”
放外人進來本來就是保安科的失職,等到事情結束了保安科的人才趕到,那保安科的科長這會早已汗如雨下,一是因為跑得急,再有就是看著程逸明那冷峻的神情心裏的早已敲破了鼓,現在隻盼望著能把善後工作做好求得領導的原諒,以免被辭退。程逸明一發話,那保安科的科長自然是點頭如搗蒜,恨不得把腦袋摘下來拿在手上搖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