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甚是!要上戰場最好也算上我一個!”
洛凡安回頭,卻見虞楚不知何時已站在廳前,雙手握拳,氣勢昂昂地吼道。
“有你什麼事!給我回去待著!”雲容怒極,她知道洛召樓年輕熱血,然而她也最怕他這般。
才脫虎口,還要再去找死麼?
他若是普通人也就算了,偏偏他還是真正的王儲,若他戰死沙場,皇甫尚華豈不是得高興瘋了!
洛凡安甚少見雲容發這麼大的火,眼見著虞楚被她這麼一喝,雖然看上去還有些不服,但終究不說話了。
“裴大哥,你也不能去,事情還沒到緊要關頭,你是整個昌頤侯府的希望,你萬萬不能有事啊!”雲容道。
裴鑠猶豫半晌,雲容如此關心他為他著想,他應該是很欣慰的,但麵對此事,他嗓子裏似乎被塞了一團棉花,咳不出,咽不下,難受至極。習武的本質便是修身齊家平天下,如今這天下都不太平了,他難道還要當縮頭烏龜不成?
洛凡安瞥了眼裴鑠急於遮蓋好的那些個物事,雖然被厚布掩著,隻勾勒出大致的形狀,但乍一看去還是能分辨出布匹上已沾上的暗紅色的血跡。
洛凡安不由地捂住胸口,一股惡心的酸氣衝了上來,讓她很想幹嘔一陣,但她忍住了,使勁咽了口口水,將泛上來的酸氣壓了下去。
從前父親從未讓她同血腥沾過邊,後來發生六王之亂時,雲羿已經將她關在了後莊,故而她又逃過一劫。想想自己的一生走過來也太順了一些,身為國主長女,除了與父親偶爾鬧鬧別扭,同雲羿耍耍性子,和瑾彧糾纏不清,她還做過些什麼?
洛凡安突然有些慚愧,以前她覺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卻隻是因為自己一直在別人的保護傘下罷了。離開了雲羿的羽翼後,她覺得恐懼,一半是因為驟然而生的情愫,另一半卻是因為離開了屏障,自己什麼都不會啊......
我到底......能不能保護好自己......
她神思恍惚,眼神也開始遊離。
雲容實在不想在這個血腥味過重的房間裏待上太久,坐了一會便拉著洛凡安準備離開了。裴鑠沒有攔她,倒是破天荒地想與虞楚聊上一聊。
雲容猶豫片刻,還是舍了虞楚,拉著魂不守舍的洛凡安走了。
“為何這麼快就走?”洛凡安偏頭看著雲容,雲容卻低聲道“別問那麼多!快些同我回去!”
洛凡安隱隱覺著她心裏有事,也就由著她。自打再見雲容,她便發現這昔日弱不禁風的小姑娘變得心眼多了起來。她要做什麼事,定會有她的道理。
或許自己也該像她那樣凡事得深思熟慮一番......
她一邊想著,雲容已快速地繞過園子與她一前一後地進入屋內。
“去看看外邊有沒有人盯著!”雲容囑咐著洛凡安,並胡亂磨起了墨。
洛凡安悄悄向外探去,小心地關上窗子,朝雲容搖了搖頭。
雲容的墨很快磨好了,她選了支最細的羊毫筆,又不知從哪掏出一卷細小的絹帛,沾了濃墨提筆就寫。
洛凡安湊了過去,雲容的字實在是很漂亮,一手的簪花小楷清婉秀潤,隻是......這字筆畫繁雜,結構怪異,她卻一個都不認識!
“你寫的什麼字體?為何我看不懂?”她問道。
“你若是都看得懂了,還叫什麼暗語。”雲容頭都不抬,很快寫好了兩行字,又從袖中取出一小管印章,蓋了個印。
“暗語?你是要給雲羿的麼?裴鑠與雲羿親如兄弟,有什麼話不能代傳麼?”
雲容將絹帛卷成一小團,看了洛凡安一眼道“世上沒有什麼人是完全能信任的,也沒有什麼地方是完全安全的,你以為到了昌頤侯府我們就能夠自保麼?不錯!裴大哥是同我大哥親如兄弟,可你就能保證他手底下的所有人手腳都幹淨麼!”
洛凡安愣住了,不再說話,眼睜睜地看著雲容拿出一支短笛,吹響後不久,窗外傳來撲騰聲,雲容打開窗戶,熟練地將絹帛綁在了飛來的鴿子腿上,而後又放了出去,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