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冠毀冕(2 / 2)

“虞大哥才回來,怎麼也不來看我,反倒在這兒與徐叔叔寒暄?”

虞楚聽聞這聲音,欣喜得不能自已,回頭看去,雲容一身豔色的海棠春睡羅裙,薄衫微袒,露出雪白的脖頸,手肘處用兩條蔥綠絲帶係緊,與手腕處的和田碧玉手鐲相應,外邊披了一件輕巧的貂絨裘衣,青絲上抹了茉莉頭油,清香撲鼻,光可鑒人,餘下烏發盤成海棠髻,髻中簪著一對彩色碧璽步搖,耳中綴著雕成木蘭狀的青金耳墜。精致的麵容已做裝點,往常蓄著的齊劉海盡數梳了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上邊貼著血紅花鈿,相襯之下顯得皮膚愈白。

虞楚大感驚豔,從未見過雲容如此盛裝打扮,以往隻當她如同睡蓮般純潔無暇,現下看到的卻是一朵盛開的牡丹,如此雍容,如此美麗,既有少女的嬌俏,又有女人的嫵媚。

徐進良眯起眼睛,雲容裝飾一向素淨,就連出席大場合,也不太愛打扮自己。平心而論她算不得什麼出挑的美人,論眉眼還不如她大哥長得好看,隻是勝在氣韻溫婉,讓人看上去比較舒服罷了,若是與洛凡安這樣的絕色比起來簡直是不入流。但今天看來,她隻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稍加琢磨,便大放異彩了。驚豔過後,疑慮便上來了,今天不是什麼大日子,隻是因為虞楚回來了。看來虞楚與小姐的關係當真不一般。雲羿會知道這事麼?他會同意麼?徐進良晃了晃腦袋,這已經不是他能考慮的範疇中了。

“公務在身,方才辦完,正想馬上去看你。”虞楚癡癡地看著她。

“虞大哥不如先在邊上的林子中稍等片刻,我有些話想說與徐叔叔,待說完我便去小林中與你會合。”雲容笑看著他,虞楚點頭,戀戀不舍地再看了一眼她的樣子,回頭向林子中走去。

“小姐今日盛裝華服,好看得緊啊,隻是不知小姐有何事與老奴說。”

雲容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瞧著他“徐叔叔何須自稱老奴,在這昊明侯府,大家心裏都清楚,徐叔叔的身份可是高過我與我二哥,僅此於大哥,這一聲老奴可折煞我了。”

徐進良被她瞧得心裏發毛,心裏不安起來,自己好歹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今日要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撂倒,傳出去不笑掉人大牙了“小姐何至於此?昊明侯府的規矩,全府人聽侯爺的,侯爺聽小姐的,小姐是侯爺心尖上的人,老奴不敢僭越。”

“徐叔叔別謙虛了,既然能懷疑我是這府中的內奸,想來心中也沒將我放在哪裏。”她語氣轉陰,隱隱透出狠辣之意。徐進良大為失色,他懷疑雲容之事,隻他與雲羿曉得,而雲羿的為人,是不可能將此事告知她的,那她是如何知曉的?

“徐叔叔是聰明人,想必早就猜到那竇筱究竟是何人,可惜,你隻看透了一半,至於另一半,在你沒有看透之前我也不想說與你聽。聰明人不該辦蠢事,在明白一切事理前所有的貿然行動都是愚蠢,所以我很不希望徐叔叔這樣的明白人會與我為敵。你侍奉我大哥多年,一定知道,與我為敵,便是與我大哥為敵,與我大哥為敵......”她突然之間笑了,嬌靨如花,話鋒卻一轉“我記著徐叔叔有一孫兒在範城的私塾念書吧。”

徐進良嚇出一身冷汗,才樹立起的屏障被這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擊了個粉碎“老奴怎敢與小姐為敵?是老奴大意,一時之間妄加揣測,冤枉了小姐,小姐贖罪。”

玉蔥般的手扶住他方要跪下的身子“你為人謹慎,又對我大哥忠心,我若是與你為難隻是自毀城牆。不過有一點你給我記著,虞楚是我的人,我不希望任何人做出傷害他的事來,即便是龍心,也不可以!虞楚和這昊明侯府......我都要保護!”

徐進良不安的情緒隨著她最後那句話說出口安定下一半,她到底是雲羿的妹妹啊......

雲容說完此話,纖腰一擰,滿頭珠翠隨著她的步子晃動出有韻味的弧度。

徐進良凝視著她的背影,記得剛追隨雲羿時,雲容還隻不過是個梳著兩條小辮子的小姑娘,而現在卻是娉婷嫋嫋,修頸楚腰的大姑娘了。他不禁暗自責怪自己多疑,小姐不是變了,而是長大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