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徐進良說完那番話,雲容看似平靜,實際有些虛脫了,隻是強撐著罷了,她本性柔弱善良,不是會耍手段的人,隻不過咬準了徐進良不是大奸大惡之人,隻需在虞楚一事上肯倒戈幫著自己而不是龍心就好。她自信的是自己在大哥心中的位置,就算龍心肚子裏有那麼一塊肉,也抵不上雲羿十八年來如父如兄的愛。
龍心自打與雲羿成婚後待自己是真好,她很感激,但這不代表在虞楚這事上她就會幫著她,人總有底線,總有某件事,某些人,是不可侵犯的。她並不想與龍心作對,隻是依照現在的局勢來看,事情似乎複雜了起來。
大哥在朝內的事情太忙,所以她這個妹妹必須替他處理好內闈之事,誰若是還讓大哥分心,那就是該死。就算那人是龍心也好,洛凡安也罷,誰都不行!
她一邊走著一邊盤算,後莊原來看押洛凡安的人都已處理,如今知道洛凡安真實身份的人算上自己全府上下有五人,這幾人當然會保守秘密,但眼下她最害怕的是大哥似乎與洛凡安走得又近了許多,情之一字,任何人都不能免俗,即便是雲羿這樣的人。龍心敏感多疑,真要被她察覺到洛凡安的存在,她不能保證這個善妒的女人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
離林子越來越近,茂密的斜枝錯落有致,隱隱將那人挺拔的身形遮蓋了些許,但形在,氣韻仍在,即便是深秋的鬆柏也壓不住那年輕人蓬勃的朝氣,他就像太陽般耀眼,即便被掩蓋了些許,仍改變不了他的本身。
他似乎瘦了些,蜂腰緊束,藏藍色的麻衣包裹著律動的肌肉,站在林子深處朝她微笑。
雲容一路小跑,奔了過去,林子中靜謐溫甜,晌午的陽光穿過樹葉射了進來,灑在兩人周圍,像那碎了一地的赤金。
“召樓......”雲容輕輕地喚著他的名字,上前抱住他,他亦是緊緊摟著她。兩人不再說什麼,這紛擾的時光終究虧欠他們太多,他們有太多的時間該在一起,該享受這平凡的美好,但卻總因為那些詭計陰謀不能得償所願。
五日前的那枚印章終還是暴露了他的身份,在那之前雲容總是疑慮,為何這個年輕人的言談舉止與青澀記憶中的那人是那樣的相像。“虞楚”臨走時,曾被叫去她的房間,她害怕才知曉真相就又會失去他。
“召樓......”她顫抖地念出了這個心底藏了多年的名字,他驚訝許久,他自詡已經隱藏得甚好,為了掩飾身份,雲羿特地傳授了他縮骨之術,使他看起來比之前略矮了些,加上那個冒牌貨的存在,她應當是猜不出的。
三年之前,父親突然得了怪病,國主之位懸空,他被命令立即入關,可才入密室沒多久,突然殺進一夥人,殺了他的心腹,他閉關到一半,受到這等打擾,功力大減,受了重傷逃到外邊才知,外邊發生了六王之亂,他的那些親人,那些最敬重的叔叔舅舅,為了奪得父親的國主之位,互相殘殺。誰也不顧他的危險,他們恨不得他早日死了他們好名正言順地繼位。他賭了一把,劃破自己的臉,偷了一匹好馬前去國公府投靠自己的母舅皇甫尚華。皇甫尚華對他先是禮待,等入夜時卻以迷藥將自己藥倒囚禁於暴室,逼迫他吐出普華經的秘訣。
尋常人隻知道漠華國主須修煉普華經,實則漠華國璽所在的衡侖山須得嫡傳的一子一女同練普華經,以最純正的血液方能開啟。
他抵死不從,不肯透露,皇甫尚華想殺了他,卻舍不得他身上的那一半漠華血脈,便囚著他,另外派人捉拿洛凡安。他是嫡長子,自幼錦衣玉食,受萬人膜拜,淪為階下囚後卻遭受各種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被囚禁了兩年,期間為得取普華經奧秘,皇甫尚華選中一個與自己身材氣質相似的傀儡易容成自己的模樣,替自己從雲羿那邊吸取普華經奧秘,再通過暗人,將記下的經書抄寫加密偷運回國公府。雲羿非等閑之輩,傳授了假洛召樓半年的經書就看出了些許端倪,為了不打草驚蛇,雲羿一麵假裝不知道,繼續讓雲容侍奉假召樓,並且在經書的重要處做修改,由府中暗人將假經書送出去,另一方麵偷偷派人四處打探他的消息。終於在一年前探聽到他的消息,使了個聲東擊西之法,在琥锝引了戰火,琥锝距離國公府所在位置極近,皇甫尚華不得不前去助陣。猛虎一離山,皇甫尚華的兩個膿包兒子沒了主意,這才讓雲羿將他成功救回,並製造了他是自己出逃而並非雲羿接應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