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十四年(八)(3 / 3)

本就在榻上睡得不是很踏實的王翦一聽到念卿的名字,騰的一下便從床榻上起來,連鞋都沒顧上穿,連忙走了過來,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是何人的書信?”

“回將軍,那人說是念卿將軍的。”

“快去把他給我帶進來。”王翦一急,大聲喝道。

小將士一聽,連忙飛快的跑回去將那趙國士兵帶到將軍帳裏,一進將軍帳,那趙國士兵便將竹筒遞交到王翦手裏,王翦接過那竹筒便一揮袖子,讓軍帳裏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王翦握著那個竹筒,一步一步的走到案幾前,用燭火將竹筒上的封泥燒化,小心的取出裏麵的絲絹,連忙打開來看,不曾想僅僅一眼,便好像將自己的心力用盡,這上麵的筆跡分明就是梓笙的筆跡,王翦不可置信的繼續往下看,雖然書寫的流暢許多,可是她的一筆一劃卻沒變,這上麵有她獨有的符號來斷字斷句,這世上除了她便再沒有第二人會使用這種符號···

此時的王翦三魂沒了七魄,大腦一陣陣眩暈,眼前卻不斷地閃現出念卿過往的種種,王翦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手上緊緊抓著那封書信,眼淚從眼眶裏奔湧而出,王翦心中悔恨交加,恨自己為什麼這麼多年竟沒有將她認出,恨自己為什麼當初要把她派到平陽,恨自己竟然就這樣丟下她不管。

王翦的心像被人狠狠撕裂開來,那種深及骨髓的痛讓自己窒息,看到信中的她居然為了秦軍寧願舍棄自己的生命,這百十餘字滿滿的都是自責,滿滿的都是對秦國的擔憂,王翦滿臉通紅,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響徹了整個秦軍大營···

王翦將梓笙臨走前的那封書信從內衫裏拿出來,反反複複的看著這兩封書信,每看一遍,王翦心中的悔恨就深一層,他不敢相信那個瘦瘦小小的,和自己一起並肩作戰整整三年的念卿,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梓笙,那麼長時間,她竟然就在自己身邊,可自己不僅沒有認出她竟還親手將她推向戰場,明知道她不能保護自己,竟還將她調離自己的身邊,悔恨,不甘,自責,憤怒統統湧上心頭,王翦再也抑製不住,這一次,無論要自己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把梓笙救回來,絕不會再輕易放手。

翌日一大早,王翦就召集了所有秦軍將領,還未等眾人站定,王翦就起身說道:“傳令下去,秦軍退居宜安三百裏,即刻動身。”

眾人一聽,一時間全都愣在原地,等回過神來,王翦就聽將軍帳裏一聲聲“將軍!將軍!”炸裂開來。

王翦皺著眉:“這是我王翦的軍令,不得違抗!”

“將軍!陛下明令王賁率十萬大軍來與將軍會和,為的是與趙軍相抗,可不是來退守的!”王賁急的大跨步上前,一個拱手就站定在王翦麵前。

“王賁,將在外君命可有所不受,這是趙軍送來的念卿的書信。”王翦把那封書信往案幾上一拍,大聲說道:“秦趙相持也有不少時日,坦白講,論天時地利我秦軍皆不占上風,如今強攻不得,隻好智取,王翦以為秦軍此時退居三百裏,先讓趙國放鬆警惕,秦軍再做日後打算。”

眾人聽了王翦這番話,覺得也有道理,一時沒了聲音。一旁的王賁看完那書信,抬眼說道:“將軍,這···”

王翦看著王賁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轉身回到案幾前對眾人說道:“若無異議,即刻撤兵。”

眾將士轟轟然一拱手,齊聲一片:“是!”,話音還未落,整個將軍帳裏就沒了人影,隻留下王翦和王賁兄弟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