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區區帳前參謀,竟也敢對我趙國朝政擅加言辭!”聽到這的李牧猛然抬起頭,大聲喝道。
“念卿不過是在說明事實而已,正如將軍剛才所說,郭開正打算獻上我的首級和城池向秦王求和,試問趙國從開國至今,可曾有過戰勝了還要向戰敗之國割地求和的先例?”梓笙沒有理會李牧,正了正色繼續說道。
“不曾有過!”李牧皺著眉,沉聲說道。
“正是,可如今郭開卻妄圖以此來逼秦王退兵,在念卿看來,此法更為可笑!”梓笙扶著牆,慢慢站了起來,一連幾天的不吃不喝,雙腿也有些發軟,隻得倚在牆上,強撐著說道。
“何解?”李牧疑惑的問道。
“據念卿所知,趙國自武靈王胡服騎射之後,國力漸強,乃至後來曾一度成為七國之首,當時的趙國可謂朝野一心,猶如今日之秦國,後來雖經曆長平之戰,邯鄲之戰,國力減弱,但是朝野上下精氣神卻沒變,這一點念卿著實佩服,其餘六國也都讚譽有加。但如今若是趙王偏聽偏信了那郭開的言論,趙國的顏麵和威儀就會在六國之中蕩然無存,除了秦以外,其餘五國也都會如此效法,到時你趙國又有多少城池可以割,又有多少各國將軍首級可以獻?!”
李牧低著頭,聽著梓笙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如炸雷般在自己耳邊,那一場場戰爭的慘狀回放在自己眼前,李牧不禁握緊了拳頭。
梓笙見狀,連忙又說道:“此為其一,其二念卿也實話告訴將軍,秦王之心,非天下不能滿足,一個秦將首級,幾座趙國城池又豈能讓秦王放棄這北方大片江山?!難道這還不可笑麼?!”
此時的李牧徹底被眼前這個瘦弱的少年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小小一個參謀竟會有如此學識。
看到這樣的李牧,梓笙蒼白的臉上硬是扯出一絲笑,手肘拄著牆壁,向李牧拱了拱手說道:“將軍,今之趙國已非武靈王之趙國,可將軍在念卿看來卻是當今之廉頗,將軍也知道,好劍隻有在見血的時候才最耀眼,否則不過是一塊廢銅罷了,當今七國當中能配上將軍這把好劍的非秦國莫屬,秦王求賢心切又誌在天下,那趙王卻老眼昏花偏聽偏信,將軍正值壯年,難道就甘願在那匈奴境界呆上一輩子?難道就甘願受著佞臣的冷嘲熱諷?難道就甘願讓你手裏的劍一輩子再見不到真正的鮮血麼?”
“住口,別再說了,若是讓李牧背棄趙國,去投奔敵國,那李牧還不如自刎於此。”李牧聽明白梓笙的話中之意,麵色一沉,粗聲說道。
“將軍,亂世之中,何來敵國之說?今日的敵國說不定明日就變成了盟國,將軍之節氣風骨念卿佩服,隻是念卿不忍心看到將軍之才就這樣被一個將死之國所掩埋,更不願看到有朝一日將軍死於佞臣讒言之下啊!”梓笙向前走了一步說道。
聽到這的李牧猛然醒悟,偏過頭用鷹一般的眼神盯著梓笙,緊咬著牙關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念卿挺直了脊梁,沒有回避李牧的眼神,深深一揖,緩緩說道:“秦軍帳前參謀,念卿。”
良久,李牧突然仰頭大笑道:“哈哈,好!區區一個帳前參謀竟有如此膽識,秦國當真是人才濟濟啊。”
“將軍過獎,若是沒有將軍,秦國便遠遠稱不上人才濟濟。”念卿淺笑著說道。
“嗬,小子好生呆著,本將做好打算過幾日再來找你!”說完,李牧便一轉身,大步跨出了大牢,臨走前還不忘吩咐自己的親兵,讓他們好生看著梓笙,不得出任何差池。
梓笙看著李牧的背影漸漸走遠,她不知道這樣做對還是不對,隻是自己實在不忍心看到李牧這樣的帥才被奸臣所害,若是這樣,還不如搏上一搏,李牧要是真的投奔了秦國,那麼自己也便得了救,秦國統一天下的進程就會被改寫。若是李牧還是留在趙國,那依剛才他的反應來看,自己的性命尚且也算是保住了,至於怎麼逃出去就隻能另作打算。
想到這的梓笙瞥了一眼地上的飯菜,想了想日後的打算,再加上自己其實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隻得默默走過去,將那些飯菜吃了個精光。
出了大牢的李牧,駕著馬一路飛奔回趙國大營,一路上,李牧反複思量著梓笙的話,她說的句句在理卻又能一針見血,這趙國朝堂當真如她所說,可是自己身為趙國將軍,又如何能夠做出此種叛國之行,看著軍中的趙國將士,自己又怎能放心將他們交予佞臣之手···
這一邊,秦軍大營中,王翦和楊端和焦急的在營帳中來回踱著步子,楊端和一臉愁容問道:“將軍,這蒙毅都去了這麼多天了,怎的還不回來?”
“應當快了,快了。”王翦滿眼焦急,心中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突然,帳外有人高喊了一聲“將軍!”王翦和楊端和紛紛往軍帳的門口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