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十年(十六)(2 / 2)

聽到王翦這麼說,嬴政一回身抽出腰裏的佩劍,直抵王翦的脖子,突然笑道:“哈哈哈!!!真是寡人的好臣子,真是寡人的好兄弟,寡人的好兄弟···”

“陛下,王翦甘願一死!”王翦閉著眼睛,往嬴政的劍上一挺,當即就擦出一道血痕。

嬴政沒想到王翦能夠為了梓笙做到這種地步,手腕一軟,那柄劍便陡然落了地,一聲清脆的響聲乍然在靜靜的屋子裏響起,久久回蕩。

“陛下···”

“王翦,你真的愛她麼?”良久,嬴政喑啞著嗓子問道。

“···陛下···,我···”王翦抬頭的那一瞬,分明看見嬴政臉上悄然滑落的淚滴,王翦一怔,心頭一陣凜然,那剩下的話始終都沒能說出口。

“···寡人知道了···”良久,嬴政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慢慢的朝門口走去。

王翦看著嬴政的背影,雖然高大,卻顯得萬分落寞,腳下的步伐緩慢而沉重,王翦開始懷疑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這樣做梓笙會如何?嬴政又會如何?一向精明謹慎的王翦,如今也實在難以預料,以後事情會朝著怎樣的方向發展···

門口的趙高,梓笙,苒熙看到嬴政從裏麵慢慢走出來,嬴政微低著頭,走到梓笙跟前,淡淡的看了一眼梓笙,便加快步子往前走,隻是冷冷的開口說了一句:“回宮!”

嬴政徑自出了王府,跨上了馬,回頭對趙高說道:“趙高,替寡人看好她,寡人稍後回宮!”

“啊,陛下,您要去···哪啊?”趙高還沒說完,就見嬴政一揚手,那駿馬一聲嘶鳴便飛奔了出去。

趙高無奈,扶著梓笙上了王車之後便親自駕車,將梓笙送回了清揚宮。

到了清揚宮之後,虛弱的梓笙終於有些體力不支,癱倒在床榻上,趙高七手八腳的將梓笙安頓好,冷冷的看著梓笙說道:“哼,秦姑娘,今日您真是讓趙高佩服的五體投地!”

梓笙閉了眼睛不去理會他,趙高繼續說道:“秦姑娘,趙高祝您如願以償!”說完,趙高便去了門口,等著嬴政回來。

這邊嬴政駕著馬一路飛奔,來到了那個和梓笙第一次纏綿的地方,嬴政下了馬,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湖邊,看著那已經被秋風吹黃的樹葉,飄飄灑灑的鋪滿了整個湖麵,嬴政拿出袖袍中的那個竹筒,默然的笑了,剛開始隻是冷哼著笑,隨後卻是愈加大聲,愈加放肆的笑了出來,笑的漸漸模糊了雙眼···

嬴政緊緊攥著那竹筒,他笑自己,笑自己太傻,明明已經被背叛了那麼多次卻還是選擇去相信;笑自己太天真,為了一個女人竟然打算連作為一國之君的尊嚴都放下;笑自己太狼狽,竟然被最愛的女人和最信任的兄弟同時背叛;笑自己即使這樣,也不忍心殺了他們倆任何一個···

那些和梓笙的曾經,一幕幕在自己腦海中回放,嬴政想不通也看不透,難道梓笙真的沒有愛過自己麼?難道她說過的話都是假的麼?想起她一次次為自己挺身而出,想起她一次次為自己解圍,為自己挽回殘局,嬴政始終不能相信剛才那一幕,那一刻,看著她吻上王翦的唇,嬴政心底裏的那座因為她而建的城便轟然倒塌,瓦礫紛飛。

嬴政決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可是他又能拿她怎麼辦?殺了她麼?殺了她比殺了自己還要難受,嬴政怎麼都下不去手。還有王翦,自己又要如何處置王翦,秦軍不能沒有他坐鎮,秦國不能沒有他帶兵,蒙恬蒙毅著實可靠,可是若沒有王翦,秦國的統一大業便要難上百倍。“王翦啊,王翦啊!你要寡人如何對你?!”嬴政望著湖水重重的歎息道。

湛藍的天空上,南飛的大雁長鳴而過,嬴政攥了攥手裏的竹筒,拽過韁繩,一躍便上了馬,嬴政狠狠地拍了馬屁股,飛奔回鹹陽宮,對於梓笙,嬴政始終不忍心殺了她,但是一定會讓她付出背叛自己的代價!

有時候,很多事情的發生並不是因為恨,隻是因為當初愛的太濃烈,太刻骨,正如嬴政,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源於一份執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