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嬴政的王車就駛進了鹹陽宮,李斯和鄭國一左一右的隨著嬴政進了永安宮,嬴政邀二人與自己對膝而坐,說道:“廷尉,嬴政記得廷尉的諫逐客書裏有這麼一句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無四方,民無異國,四時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無敵也’,寡人思忖良久,雖明其意,卻不知如何去做啊?”
李斯笑了笑說道:“陛下明斷,此三句正乃李斯文中之要點所在,當今天下,七國並立,各國皆以己之國為國,以己之民為民,差別以待,後繼之民深有不滿,是故國之動亂不堪。若是陛下能夠深諳此理,以己之民為民,他之民亦為民,海之胸襟,吞納百川,則六國終為秦國之囊中物,適時,陛下當以法令天下,不失偏頗,則秦之天下可遞萬世!”
嬴政聽完恍然大悟,說道:“先生一席話,嬴政謹受教,逐客令即刻當撤!”
“趙高!”嬴政高喊一聲。
“陛下,趙高在!”門外的趙高一聽,連忙小跑著進來。
“傳令下去,即刻廢除逐客令,所有外客官複原職,六國經商遊學者一律如前。”嬴政起身吩咐道。
“諾,趙高即刻去辦!”趙高見如此情況,心下也鬆了口氣,高興地一溜煙就沒影了。
此時李斯也是放下心來,自己總算沒有辜負了那幾百六國士子的希冀,這沉甸甸的重擔壓在肩頭也著實難言其感啊···
嬴政轉身又衝鄭國說道:“先生,今晨王翦曾簡略向嬴政說了關中水渠之利,嬴政當請先生再細細道來。”
鄭國起身向嬴政作了一揖,走到地圖前,說道:“陛下,請看···”鄭國作為一個專業的水利工程師,將各地的人口、地形、氣候、土質,條分縷析,言之鑿鑿,聽得嬴政連連驚歎,倘若這關中水渠一旦建成,這關中一地將和巴蜀一地共同成為秦國強大的儲備倉,到時幾十萬大軍的口糧有了保障,民富國盈,乃是秦之兩翼,一統天下不過早晚之間。
嬴政想到此,興奮地問道:“先生,水渠尚需多少時日?”
“回陛下,若不出差錯,則明年春便可完工!到時那八百裏秦川將廣袤富饒,為秦萬世之功!”鄭國拱手說道。
“好!先生,嬴政將這八百裏秦川交付於你,將這八十萬秦民交付於你,萬不可讓寡人失望啊!”嬴政句句頓挫,這兩句囑托就像烙印一樣深深烙在鄭國心上,一個帝王對臣子所能做到的極大信任也不過如此了吧!
待三人一番並膝長談之後,天色已經漸亮,李斯和鄭國離開之後,永安宮的大殿上隻剩下嬴政一人,嬴政望著門外被大風吹得滿天飛的落葉,心中亦是千回百轉,不知道梓笙此時如何,現在她應該睡的正熟吧···
想著,嬴政就起身向清揚宮走去,門口的侍者見是嬴政來了,跪下說道:“陛下,秦姑娘睡了,是否要小的先去通報一聲。”
“不必了。”嬴政擺手說罷後刻意放輕了腳步向內殿走去。
看著床榻上的梓笙,嬴政慢慢坐了下來,輕輕撫摸著梓笙的鬢角,睡夢中的梓笙似乎並不安穩,嬴政握了握她的手,聲音幾不可聞的說道:“笙兒···寡人···錯怪···”
“王翦,王翦小心啊!先生,先生快走,王翦,注意後麵···”嬴政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梓笙的夢話,這一句話瞬間就澆滅了嬴政的溫情,嬴政的臉當即就黑了下來,看著梓笙額上不斷滲出的冷汗,反複的念叨著王翦的名字,嬴政就像一頭暴怒的獅子,剛想要把梓笙拎起來問個明白,就聽見門外的趙高急匆匆地趕過來。
說道:“陛下,陛下,該上早朝了,一眾大臣還有六國士子都在大殿上候著呢!”
嬴政無奈,恨恨的看了眼梓笙,甩手就大步走了出去,趙高回頭望著做惡夢的梓笙,嘴裏不斷地囈語著:“王上···笙兒···笙兒好累···王上···”
趙高本就機靈,察言觀色的本領他若是第二,那就沒人敢稱第一,剛才嬴政那氣勢趙高又怎會不知?!看著這樣的梓笙,又想到剛才嬴政的表情,趙高暗自笑了笑,轉身便小跑著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