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若無異議,今日朝會便散了吧!”嬴政說完,袖袍一揮,便徑自往偏殿走了去,眾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連大氣都不敢出,看著愣在原地的呂不韋,眾人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得默默退下了。
呂不韋看著嬴政今日如此決絕的背影,才深深感到,如今這位秦王再不是當年自己手中的棋子和傀儡了,十年的假意順從和韜光養晦,等的就是今日,想到此的呂不韋雙肩顫抖著,在這大殿上笑得放肆起來······
“侯爺,依李斯之見,陛下今日之舉對相爺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一直在身後看著呂不韋的李斯這時突然走過來說道,
“是你!李斯,哈哈,我呂不韋當年果真沒有看錯人,若不是你當年給老夫提的餿主意,老夫又何以淪落至如斯田地?!”呂不韋一看到是李斯,額上的青筋頓時突起,兩隻眼睛紅的嚇人。
“侯爺,此話可是言過了,李斯倒覺得,若不是當日李斯的建議,侯爺隻怕是早就魂歸黃土了,又怎會有今日萬全之身?”李斯全然不理會呂不韋那仿佛要殺了自己的眼神,隻是淡淡一笑,走到呂不韋跟前,拱了拱手說道。
“你···”呂不韋胸中一悶,麵色鐵青一時語塞。
“侯爺,您想,自古以來有幾位功臣能臣最後能夠安享晚年,當年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風易俗,民以殷富,國以富強,百姓樂用,諸侯親附。再有惠王用張儀之計,拔三川之地,西並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漢中,包九夷,製鄢、郢,東據成皋之險,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國之從,使之西麵事秦,功施到今。此二人不可謂不勞苦,不可謂不功高,但是,最後又有誰是平安了身的?”李斯背過手,在呂不韋身邊慢慢踱起步子來,將這秦國兩相的事情娓娓說與呂不韋聽。
呂不韋一聽,呼吸平緩了許多,臉色也不那麼難看了,略顯疲憊的問道:“ 那如今廷尉之意,是讓老夫就此不問朝政,安度晚年?”
李斯一聽,也停住了腳步,嘴角淡淡一笑,開口說道:“侯爺果然是明大義之人,若是如此,無論對侯爺,對秦王,還是對秦國都是最為穩妥的辦法。況且,侯爺的《呂氏春秋》成書在即,如此一來,功、名、利、祿盡為侯爺所收,何樂而不為?”
“···哈哈,李斯啊,李斯啊,是老夫當年小瞧了你,哈哈···”呂不韋聽完之後又是一陣大笑,隨即便揮了揮袖子,揚長而去,自此便以稱病為由,不問朝政,在家著書立說。盡管後來的《呂氏春秋》囊括天地萬物古今,在中國曆史上也留下了濃重的一筆,但是呂不韋終究還是敗了,他的命運到底還是挨不過一死······
李斯看著呂不韋有些蒼老的背影漸漸遠去,內心滿是惆悵,想當年,自己剛剛投身到呂不韋門下之時,那呂不韋是何等風光!在這秦國朝堂上一手遮天,那時的嫪毐也不過是一個終日在呂不韋門下混吃混喝的一個市井小人罷了。
可是再看今下,嫪毐號稱秦王假父,意欲謀反被嬴政夷三族,車裂而死。而這個當年風光一時的秦國宰相如今也已是蒼老難捱,在這秦國政壇上怕是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了,李斯站在這大殿上往外麵望去,那高高的台階一眼望不到底,自古以來,這政壇便如戰場,成王敗寇,誰也怨不得誰······
良久,李斯緩緩回過身,鄭重的朝著王座深深一拜,眼裏的抱負之火如今已成熊熊之勢,他的內心是無法言表的興奮和幸福,初見嬴政的場景還曆曆在目,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一般,李斯不敢想,若是當初的嬴政沒有接受自己的諫言,那自己如今又會身在何處?若是嬴政沒有自己預想般那樣有著雄才偉略,那自己的政治抱負又該向何人施展?
李斯知道,嬴政就是他能夠終其一生的明君,秦國,就是他能夠施展政治才華和抱負的最好舞台!
而今的秦國,也正在一位年輕君王的帶領下,逐步向一統天下之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