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九年(三十六)(1 / 2)

永安宮的燈火亮了一夜,嬴政批閱了一夜的竹簡未曾合眼,直到黎明的光輝灑在案幾旁,嬴政才抬了頭,揉了揉太陽穴,這才突然想起什麼,回頭看了看已經靠在牆邊睡著了的梓笙,無奈的笑了笑,眼裏卻滿是幸福···

嬴政起了身將自己身上那件梓笙的披風扯下,輕輕的蓋在了梓笙身上,隨後便將她抱上了自己的床榻,嬴政扯過一旁的被子,輕揉著梓笙額角的碎發,手指輕輕在她脖頸後的牙印上打著轉兒,柔聲說道:“笙兒, 遇見你的那一刻,便注定是改變我的那一刻,天下和你,寡人,一個都不會放手!”

“陛下,該準備早朝了。”趙高見嬴政在床榻旁邊,似是又一夜未眠,有些擔心,但昨天又被嬴政吩咐到今早一定要來叫自己上早朝,隻得過來幫嬴政準備。

嬴政見是趙高來,向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便起身又掩了掩梓笙的被子,輕聲走了出去。

趙高好奇的張望了一下榻上的梓笙,雖說但不上貌美,但是眉宇間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淡然,這樣的女子居然能讓嬴政如此對她,趙高的心裏自然很是好奇,但也不敢多做停留,趙高又小心的瞧了一眼後便輕手輕腳的跟在嬴政後麵,去了正殿。

朝陽的金色光芒毫不吝嗇的灑滿了整個永安宮的正殿,嬴政洗漱完畢之後,便由人侍候著穿上了朝服,金色日光中的嬴政一身黑色玄鳥朝服,一件黑金相間的外袍,上麵的金龍騰雲其上,好不威武,頭上戴著一頂通天冠,嬴政雖是臉色有些憔悴,但是身上的氣度和精神卻是絲毫不減。大殿上的眾人一見秦王這番氣度,自然的行了大禮:“臣等拜見陛下。”

“諸位起身吧,不必多禮!”嬴政神情嚴肅,語氣不急不緩,衝著眾人說道:“諸位,寡人此次雍城冠禮一行,可謂是收獲良多啊···”嬴政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台下的呂不韋,眼神裏卻隱隱帶著些譏諷。

“陛下,臣無能,讓陛下遭遇如此大險,臣其罪當誅!!”呂不韋話音一響,眾大臣齊刷刷的看向呂不韋,心想,誰不知道嫪毐當初是呂不韋極力推薦的,如今呂不韋牽連上這等事,就算他是陛下仲父,恐怕這次也實在是難逃其咎。

“相國言重了,相國何罪之有啊?不過是曾向寡人推薦過一位有帝王之誌的能臣罷了,啊?哈哈···”嬴政環視了一下台下眾人,麵上仍然是一副波瀾不驚,隻是有些陰陽怪氣的冷聲笑著,和呂不韋說道。

“陛下,臣甘願領罪!!”呂不韋聽嬴政這麼一說,撲通一下就直直跪在地上,雙手抱拳哽咽著說道。

“誒!相國···相國不要往心裏去,寡人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如今嫪毐已經伏法,相國又貴為我大秦兩朝功臣,寡人怎麼能做這種賞罰不分之事?!若是被天下人看去了,莫不是還要怪寡人忠奸不分啊,到時寡人又如何擔待得起呢?!”嬴政見狀連忙起身走下台,扶起呂不韋說道。

“陛下,老臣···”呂不韋紅著眼睛,喉頭有些哽咽,他萬萬沒想到,嬴政今天第一次以親政的身份早朝,就給了自己一個這麼大的下馬威,嬴政越是這般做,那便越是顯得自己不對,如若自己再不主動請罪的話,隻怕後來之事就要麻煩了。

還未等呂不韋說完,嬴政笑著看了看呂不韋,高聲說道:“趙高,宣國君書!”

“諾!”一旁的趙高緩緩打開手裏的竹簡高聲說道。

“秦王九年四月,嫪毐以假宦官之名禍亂宮闈,更欲擁兵而反,其罪當誅,今,依大秦律法,處以極刑,夷三族。相國呂不韋,當處連坐之刑,但念其勞苦功高,遂繳其相印,收其兵符,以警眾人。”趙高還沒念完,就見台下的呂不韋早已麵色鐵青,呆站在原地,神情恍惚的沒了往日的神氣······

“呂相國,可是身體不適?”嬴政見狀,甚是關心的問了句。

嬴政這一句將呂不韋的神智拉了回來,呂不韋雙手有些發抖,顫顫的拱了拱手:“謝、謝陛下惦念,臣無事。”

“無事便好,無事便好,趙高,繼續念。”嬴政嘴角泛起一絲滿意的笑容。

“然,蘄年宮之亂,李斯,王翦,王賁,桓齮,趙高,護駕有功,今擢升李斯為廷尉,王翦為右更,王賁為左更,桓齮為左庶長,趙高為中車府令。止!”趙高體格雖瘦,聲音卻洪亮有力,一封國君書宣讀完畢之後,台下眾大臣皆低頭拱手山呼道:“陛下,明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