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宛兒停住腳步,回頭看他,心裏湧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什麼事?”

“此次去西北,我打算一個人去,你往後的生活,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

“我往後的生活你替我安排好了,是什麼意思?”

賀蘭宛兒的心底陡然生出一絲寒意,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玉南雋討厭自己,但是沒想到他已經討厭到餘生都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地步。

他們是拜過堂的夫妻,本應該一輩子都在一起的,此刻他卻說出這樣的話,這是要休了她的意思嗎?

“你是要休了我麼?”

她問話的語氣中充滿了悲哀,令玉南雋忽然間有些於心不忍。

燈火下她潔白的臉頰上淌著兩行淚,晶瑩得如同明珠一般,玉南雋的心狠狠地一抽,突然想伸手去為她擦幹眼淚,並抱入懷中輕聲安慰。

玉南雋猛地收回思緒,為自己方才的想法嚇了一跳,他在想什麼?怎麼會生出那種想法?

他趕緊移開雙眼,若無其事地道:“沒有誰休誰的說法,你我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當初你嫁給我,也是奉了母後和舅父的命令,身不由己而已。

如今賀蘭家不複存在,你我身上的擔子都沒了,也不該再強行捆綁在一起,倒不如盡早分開,各自遠揚,自由自在。

你還年輕,還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日後大可以找一個與你兩情相悅的男子成親,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總比跟著我去那苦寒之地要強得多。”

賀蘭宛兒的心,一寸一寸地涼了下去。

他要她找個兩情相悅的男子成親,然後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殊不知,這世上除了他,她根本就找不到另一個讓她深愛的人了,又怎麼會幸福?

“這麼多年來,我對你的心意,你竟是至今都不明白嗎?”

這話問的玉南雋倏然一怔,其實她的心意,他又怎會不明白?若說以前不能確定,經過這兩年的相處,也足夠確定了。

每當他醉酒,她都會默默地悉心地照顧他,不管他的態度有多麼惡劣,她都會含著笑默然承受,永遠隻會在轉身之後,黯然神傷。

這些,玉南雋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隻是,他的心已經隨著柔兒的死而死了,不能夠再跟別的女人有什麼。

“明白與不明白,都沒什麼意義,因為我的心,早就死了,你應該去尋找能夠給你幸福的人。”

傷到深處,賀蘭宛兒卻倏地笑了,那美麗臉上的笑容顯得苦澀無比。“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糾纏你,我會照你安排的去做。”

說罷,賀蘭宛兒轉身往內院去了。

玉南雋留在原地,看著她清瘦的背影淹沒在黑夜中,心裏五味雜陳,竟有幾分不舍。他想,那是因為他們相處久了,生出習慣來了的緣故吧?

玉南雋所不知道的是,翌日賀蘭宛兒便去了天牢看皇後。

“姑母,你還好麼?”

皇後覺著,自己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而賀蘭宛兒卻還願意來看自己,心中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