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翻帶著煙紅淚離開,夜空之上,月亮運行到了四顆星辰中最靠近西邊的一顆。
大火點燃了洞口茂密的樹叢,熾熱的紅光把刀刃一樣的山峰上閃爍的寒光生生融化為岩漿。
赤色的影在棱角分明的石壁之上跳舞,把這處山穀變作煉獄一般的駭人。
明月從最西邊的第四顆星的身側倏忽一聲滑落。曙光初現,長夜終結。
花翻和煙紅淚回到觀星台上的時候,觀星台上已經看不到什麼星辰了。天空泛白,淡淡的一片月影幾乎與背景融合。
花翻從剛剛的緊張中脫身出來,有些頭暈腦脹,直到這時,她才想起來問煙紅淚。
“為何你要這麼做?燒掉你們的糧草,這不是把你自己逼到絕路了麼?她……能放過你嗎?”
煙紅淚的眼眸陷入黯淡,這是花翻第一次看到他的猶豫,從前她一直覺得他不管做什麼都很是放肆,似乎從來不需要思考就胸有成竹,可這一次,他明顯得不再那麼有勇氣。
“不會。”他既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語,“她不會放過我。”
花翻把剛要出口的一連串疑問生生地又咽回去。她不是傻子,她看得出她即使問上官持盈與他的事,他也不會就這麼告訴自己。
一般情況下,看上去越是放肆的人,都會把自己的痛苦隱藏得越深,煙紅淚放肆之極,所以花翻也許永遠都別想知道他的心事。
天色都快要亮了,花翻知道她必須得回去了,否則……她可以想象得出上官錦年暴跳如雷的樣子。
她想和煙紅淚有一個稍微像樣的告別,可是望天良久,卻想不出合適的話來。正在尷尬的時候,天空中有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黑羽鴿子!”她不禁驚呼出聲。黎明泛白的雲天之上,一隻通身黑羽的信鴿正輕車熟路地朝這邊飛馳而來。
為什麼還會有黑羽的信鴿?給她送信的那隻鴿子,不應該很早就回來了嗎?
那這個,又是什麼?難不成,還有第二隻信鴿,或者說,黑羽的信鴿還要送信給另外的人?
思索間,黑羽鴿子已經十分乖順地落在了煙紅淚的肩膀上。
煙紅淚輕撫鴿子光澤的黑羽,十分熟練地拿出紙筆來。
以花翻的角度看去,並看不清他寫的是什麼,但他寫字時,用的卻是左手。
他似乎有意的練過,所以他用左手寫起字來,也是筆走龍蛇,十分流暢。
花翻似乎明白為何戰報上的字跡與煙紅淚以往的字跡不同了,一般的人,左手與右手寫出的字字跡應該都是不同的。
不消多時,一封戰報已經寫完了,他去出絲線來,細細地把戰報捆成小卷,纏上細線,幫到了黑羽鴿子的紅爪之上,輕輕一鬆手。
“撲棱”一聲,黑羽鴿子重新飛向黎明的雲天。
花翻疑惑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隻見鴿子飛去的地方正是江於城的矮城牆之外----那裏,可是上官錦年的地盤。
難道?像她一樣“通敵”的,還有別人?
剛想開口問,煙紅淚卻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般,向她轉過身來,微笑,笑得很是。。。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