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巨響,花翻隻覺得自己差點被震得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再去看對麵山峰,隻見整個山頂火星四濺,大肚佛已經化成一團濃煙滾滾。煙火衝天,順著風勢吹到這一側來,熏得花翻連連咳嗽。
待到煙火稍散,隻見原來大肚巨佛的地方,站了一個黑乎乎的怪物,與那尊巨佛一般高大,右手巨斧,左手巨盾,頂天立地地站在山峰最高處。
“刑天!”煙紅淚說。
“刑天?”花翻再去看那怪物,才發現他巨大的軀幹上竟然沒有頭顱!肚腹上左右兩隻金色的碩大眼球凸起,眼球下一張血盆大口。“吼——”刑天振臂一吼,怒目圓睜,目呲盡裂,黝黑的巨臂上筋肉盤曲,像是兩株參天巨槐。怒吼之下,對麵山上的佛像都碎成了渣渣,菩薩胳膊佛的腿,雨點般簌簌砸下。
花翻聽覺最為敏銳,此刻隻覺得腦子都要被攪成一盆粥,身下的菩薩耳朵也十分不穩起來。
“叫你妹啊!”花翻忍無可忍,“有種你跳過來啊!”她也扯著嗓子吼回去,兩座山峰間有一座寬闊的山穀,刑天是萬萬跳不過來的。
刑天仿佛聽到了她的話,又是振臂一呼,這下花翻後悔地想自己掌嘴有木有-----刑天是跳不過去沒錯,他用跑的。邁開巨大的赤足,刑天開始向下俯衝,帶起土石飛揚,整座山峰煙塵滾滾。他體型巨大,速度卻猶如烈風一般,眨眼功夫已經沒至山穀,花翻再看不見。
一瞬間萬籟俱寂。花翻隻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隻有對著菩薩耳朵祈禱山穀處是懸崖深淵。
一句話還沒祈禱完,大地猛烈地震動,刑天巨大的身軀從山穀與地平線的交界處狂奔而來,巨大的黑影覆蓋了整座山巒。菩薩耳朵終於震落,花翻還未完全落地,刑天已近在眼前。
“哐!”刑天一斧下去,白光一閃,響聲如雷,方才花,煙二人坐的那尊巨佛,被生生劈下一半來,佛像顫巍幾下,轟然倒地。
花翻觸到冰冷的地麵,手掌擦傷出血,她這才真正反應過來,怪不得李鈺庭敢帶著五色詔藏身於此,這個外援,實在太過強大,搞不好的話,自己此番小命難保,又談何詔書?
“哐!”“哐!”刑天又是幾斧頭下去,仿佛電閃雷鳴,白光呼嘯,劃開混沌的清晨,石塊若冰雹般簌簌落下,鋪天蓋地。花翻隻覺得天旋地轉中,轟鳴聲越加刺耳,眼前的路麵突然裂開一道道手臂粗的裂縫,猛然抬頭,娘親啊!隻見刑天那車輪大小的眼珠子正在俯瞰著她,金黃的眼球裏長滿了大腿粗的紅色血管,直直盯住花翻,好像要把她就地剝剝吃下去。
脖子忽然一緊,花翻覺著自己被人大力向後一拉,她聽見煙紅淚在念穿金石的咒語,“你要不要命了,發個鳥呆!”煙紅淚有點氣急敗壞,周遭突然變得陰暗寒冷,看看四周,花翻才發現他們穿到了石像背後的山洞中。
刑天的怒吼卻沒有就此停止,未過片刻,“哐”一聲,花翻麵前的石壁爆開,刑天布滿樹幹般粗壯筋脈的大拳一下子砸了進來。
花翻低頭避開那些撲麵而來的碎石,再抬起頭時,雙目已化作血染般通紅。火焰飛出,順著那黝黑的巨臂一路燃燒出去,刑天的手臂猛地收回,在空中劃一個大圈,嘶吼震天,又蓄勢更猛地重新砸回來。
這一拳直直砸在花翻的雙腳之前,花翻隻覺得腳下的山體一片真空,已變成萬丈懸崖。兩麵巨翅向後張開,她從亂石中騰空而起,一團火焰夾著碎石爆開,直擊刑天的金剛怒目。
刑天身形沉重,一時閃避不及,左眼狠狠吃痛一記,更加的怒火衝天,直吼得山搖地動,草木盡枯。花翻看準時機,一個閃身飛到刑天背後,振翅出火,火焰噴出,直衝他後心,火勢之大,花翻自己都被灼得雙眼發痛。
片刻紅光散去,刑天竟然毫發無傷!他背上黝黑的筋肉,像一層堅硬的鎧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情勢不對,花翻撲動翅膀,向上飛出,巨斧緊跟著掄過來,白光破空,電閃雷鳴。花翻反應迅速,還是避之不及,左側翅一陣吃痛,被斧頭的刃風帶到,劃開一道長長的血痕,傷口深的翻出皮肉來,鮮血滴答。
忍痛向上,飛到石窟最高處,那尊玉麵觀音的頭頂,一個翻身,花翻隠到石窟的背麵,暫且避開刑天。
這座石窟山,背麵與正麵沒有太大差別,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觀音與石佛,雕像連著山洞,縱橫交錯,迷宮一般蜿蜒曲折。
“我說,那個無頭鬼的命門在哪啊?”花翻一低頭就看見煙紅淚站在如來佛的手掌心裏,九條毛茸茸的狐尾,像一叢金色的狗尾巴草迎風招展。
煙紅淚若有所思,並不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