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夜宴(2)(2 / 2)

花翻驚訝的手足無措,想要說出安慰的話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那傷疤實在太過觸目驚心,以至於她再也無法回憶起那張張明媚的笑臉了。不知不覺中,自己臉上已經是一片濕滑,落下淚來。

花翻拿了手裏的帕子,急急地低下頭去擦拭掉,掩飾地說:“夜裏風大。”

“沒關係的”綠袖說,“我現在是想哭都沒有眼淚了。” 花翻更加手足無措。風吹著那盞昏暗的破油燈,她清麗的五官與醜陋的疤痕對比得更加鮮明。

花翻想問的話全都堵在了心裏,隻剩了長久的沉默。

“李鈺庭有沒有拿到五色詔?”煙紅淚問道,他不知何時已經從夜宴上脫身回來。

花翻趕緊暗示他閉嘴,煙紅淚卻不為所動,繼續問道:“你雖然不知道五色詔現在的下落,但它有沒有落到李鈺庭手裏,你總是知道的罷?”

綠袖沉默著,一言不發,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固了。

“要是我不想告訴你呢?”綠袖終於說,“即使你救了我的命,我也不想為此告訴你關於他的事。”

花翻這才知道,是煙紅淚救了綠袖。

“你盡可以一字不說,但是你也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李鈺庭生性多疑,可能已經發現了你是詐死。你頂著這麼明顯的傷痕,很容易藏得住麼?”

煙紅淚接著說道:“你隨時都可能被李鈺庭找到,然後殺掉。那樣的話,再也不會有人問你五色詔的去向。李鈺庭會如願以償地拿到它,並宣告天下,自己是得到天命的正主。”

“隻是我們都明白,以李鈺庭的勢力,對付上官錦年就是在以卵擊石。上官錦年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討伐他,到時候這天下怕是又要血流成河了。若是李鈺庭他撞了狗屎運的話,可以僵持個一年半載,要是不巧的話-----”

綠繡看上去已是十分的不安,她的手指緊緊攥住了那件布滿水漬的圍裙。煙紅淚卻絲毫不管不顧,繼續說道,

“要是不巧的話,就他那點兵力,十天半月就被上官錦年吃幹抹淨,渣都不剩。”煙紅淚轉頭去示意花翻,說道:“我們知道你對太子餘情未了,可這就是你所希望看到的結局麼?”

“別說了!”月光下,綠繡的麵龐已經微微泛紅。

“繡繡”花翻接過話頭,她脫下自己的外衫,披在綠繡身上,她一身的水,已是十分冷了。

花翻抬眼去看煙紅淚,其實她十分不願去做這個惡人說客。但如今情勢所迫,前廳喧鬧聲入耳,他們在這裏呆不了太久,萬一有人闖進來,誰都走不了,勢必會變成大麻煩。

“繡繡”她說:“我們都是魔族,都是家族裏最後的血脈。不管五色詔落到李鈺庭或上官錦年誰手裏,這天下都會血流成河,到時候不管是誰,都不會給魔族活路。”

花翻看著現在的綠繡,仿佛看到了六年前的自己,不由得有些哽咽了,“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你對他愛恨未了,不想出賣他。我也和你一樣。”

“我之所以要和上官錦年作對,去找那封五色詔,這是因為我想找到那封詔書,然後毀掉它。”花翻語氣平淡卻很堅決。

煙紅淚十分驚訝地看向花翻,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花翻尋找五色詔是為了家族使命。

綠繡的背影也吃驚地微微顫了一下。

“隻有這樣,我們魔族才有活路,才不用一直被天命綁著,不用被他們利用。” 花翻說。

“我告訴你們。”綠繡終於說,“不過,你們要向我保證,不要傷害他,拿到五色詔,就立刻毀掉。”

花翻鬆了一口氣。

綠繡定了定神,緩緩說出一個地名來。

花翻與煙紅淚對視一眼,默默記住。

夜風更加冷了起來,這院落也不是久留之地,花翻扶了綠繡站起來。煙紅淚念了一個穿金石的咒語,不消多時,他們就穿過張家隱蔽的後院,來到後牆外的郊野,早有一輛馬車準備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