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談會完了以後,段臨笙主動上前給正在收拾整理資料的雲見淺遞了張名片,雲見淺瞥了他一眼,輕笑道:“不用給我名片了段醫生,我認識你。”文件和資料都放進了包裏,轉身遞給了身後的助理,回頭平靜地對段臨笙說:“聽說濟南的叫花雞不錯,段醫生有時間盡盡地主之誼嗎?”
段臨笙笑著點頭,抬手說:“請。”
晚餐兩個人就在醫院附近的本地菜館訂了包房,雲見淺口中的叫花雞上來,兩個人才開始正式交談起來。
“你和晚舟……”段臨笙紳士地給雲見淺倒了杯茶,問她,“你們很久沒有聯係了嗎?”
雲見淺莞爾笑道:“段醫生大可以直接問我為什麼在美國不見晚舟。”雲見淺自顧自地夾了塊叫花雞放進嘴裏,繼續笑道:“因為我還沒有原諒她。”
段臨笙愣了一下,抬眼笑道:“原諒我不懂。”
“因為她去美國,”雲見淺低頭咀嚼著嘴裏的雞肉,“因為她去了美國,卻沒有對我說。”
段臨笙嘴裏的茶“噗嗤”一聲被他噴了出來,雲見淺輕鬆閃身躲過對麵噴過來的水珠,聽見段臨笙哭笑不得地說:“女人的友誼我真是不能理解。”
雲見淺臉色黯然下來,定眼看著段臨笙說:“因為我從來都想不到,那麼強勢的顧晚舟,也會為了你們離開中國,逃到美國去。”
段臨笙的笑聲戛然而止,看著雲見淺漸出笑意的眼眸,居然看出了無限的諷刺。雲見淺也的確是在諷刺,她哪裏有段臨笙想象的那麼小氣,她不原諒顧晚舟,更多的不過是因為她為顧晚舟不值,八年前,她與顧晚舟認識不過三年,可卻已經把顧晚舟認識她以前七年的糾葛都感同身受了一遍,她的朋友不多,可她對顧晚舟卻是最抬得上的,或者說,其實她對顧晚舟是仰視的,因為顧晚舟與她一樣的堅強和有韌性,所以即便她知道顧晚舟心裏有千般苦衷離開,她也覺得,那是顧晚舟背叛了自己的堅強,因為她知道,顧晚舟在逃避。
“你知道嗎?我從高二認識晚舟,看著她從我們班高二時的分裂到高三時與你們的歡樂,我雖然跟她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我卻是跟她一同經曆過來的。”雲見淺又夾了一塊雞肉放進自己的嘴裏,冷靜的臉上浮現著淡淡的笑意,看著段臨笙有些彷徨的臉說:“高二那次班裏的分裂,傷得晚舟很重,我想你能感受到,那次以後她的變化。”
段臨笙依舊沉默,他怎麼會不知道顧晚舟在那之後的變化,那段時間顧晚舟失魂落魄,他和程景良為了讓她開心一點,任打任罵絕無怨言,雖然以前也是這樣,可他們想要保護她的心卻在那以後大了不少。
“我那時候很羨慕晚舟,有你們這些朋友可以讓她發脾氣任打任罵絕不還手,並不是羨慕你們的忍讓,而是羨慕你們的大度,因為在那之前,你們在晚舟心目中的分量,還沒有傷她的那些人來得重要……”說到這,雲見淺又笑起來,“她那時候還跟我說過,她傻不愣登地告訴程景良,她沒把你們看得比那些人重要,聽她說著程景良的傲嬌,我總覺得,她會在你們寵溺下那麼驕傲下去。因為我知道,縱使所有人都說她顧晚舟強勢駕馭了你們所有人,可你們也是真的誠心實意地把她護在懷裏的。”
“可是我們還是把她逼走了……”段臨笙的聲音帶了些哽咽,提起八年前,不隻是他,他們所有人的內疚都不可能隨著時間散去。
“是啊,可是即便是這樣。你們還是把她逼走了,可實際上不是你們把她逼走的,是你們的態度的保護她的意識。”雲見淺淡淡說道,“你們的方式,不是她想要的,你們終究,還是不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