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時而伴著風,打落了樹上的枯枝。
辛悅聽見屋外的雨聲,心中一聲咯噔,緋陌和景世子可都還在屋外呢!雖說在郡主的這件事上,她是討厭那兩個人的,但是怎麼說都不是可以得罪的人,衝動過後就隻剩下擔驚受怕了。
急忙拿了傘,正想衝出去扔傘給他們,奈何步子像是被粘住了般,怎麼也邁不開。
“不行,他們害得郡主這樣,我怎麼可以生出惻隱之心…”辛悅小聲嘟囔著,不知道該不該出去送傘,手裏拿著的兩把傘,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正這時,門開了。
冥世珩就那麼逆光站著,沒有一絲笑容,卻仍不能遮掩了他的無雙俊美。
“把傘放下吧,他們二人要站就站著,鳶兒何時醒了再去叫他們。”冥世珩越過她,徑直走到阮清歡躺著的臥榻前,端詳著她的麵容,心中無波無瀾,隻是有些憐惜,畢竟是他的徒弟。
有了郡主的師父發話,辛悅如釋重負,連忙將傘放回櫃子裏,福了福身子,算是行了個標準的禮,道:“就有勞公子照看我家郡主了,奴婢告退。”
她看得出來,這位少年對郡主也是有情意的,隻不過,想來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嗯,你下去吧,鳶兒這裏自有我照顧。”冥世珩點了點頭,仍盯著阮清歡看,似乎想要看穿她。
辛悅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對於郡主的師父稱呼郡主為鳶兒的事並不奇怪,郡主能告訴自己是信任自己,那麼告訴她的師父也就更正常了。
指尖撫過她如玉般光滑的臉龐,細膩的觸感直達心底,見她額邊有碎發,俯下身將碎發掠至她腦後,不經意地觸到她的唇,柔軟卻沒有溫度。
他活了這麼久,人間的男女大防早就不看在眼裏了,所以這樣的動作也不會放在心上。
辛悅出去的時候還見到容世景及緋陌直直地站在那兒,未曾挪開半步,心中的動容一閃而過,堅定了心,朝另一頭走了。
雨還在下,不曾停過。
緋陌心疼自家主子,等了好長一段時間,忍不住了,說:“爺,您歇歇吧,身子才剛好,有屬下在這兒替您贖過,清歡郡主若是知道您這樣,會怨您的!”
脫下自己的外套,為他遮擋風雨,卻不想,被他拂開。
“緋陌,你回去,有錯的是我,即使在這兒站上一夜那也是我該受的。”淋了雨,容世景全身濕漉漉的,很是狼狽,尤其是大病初愈之下,唇色開始發白。
“爺,求您了,求您為自己考慮考慮,也為清歡郡主考慮考慮…”緋陌不死心,他見不得主子這樣懦弱,但是這件事也怨不著清歡郡主,他隻恨,自己沒有能力!
容世景搖搖頭,再不說一句話。
緋陌拿他沒辦法,隻得陪他站著,懇求清歡郡主早些醒過來。
雨勢越來越大了,雨滴直直地落在他們身上,毫不留情。
冥世城一早就起來了,隻不過突然接到下屬的來信,隻得匆匆寫了封信,放在桌子上,便離開了。
本應該是熱鬧的一天,奈何下了雨,打亂了人們的計劃,都窩在屋子裏。
清歡郡主病倒一事就隻有清歡閣的人及容世景幾人知道,這種時候,他們不能放任任何人對郡主不利。
很快,一天就過去了。
夜涼如水,雨下了一天,卻還沒有停,仿佛下不夠似的。
容世景的身子微微晃著,他已經站了一天了,本就孱弱的身子,如今受了涼更是不堪了。
“爺!”緋陌急忙喊了聲,及時地接住他倒下的身子。
站穩後,容世景吃力地搖搖頭,艱難地擠出一句話:“沒事。”
沒事?主子都這樣了還叫沒事?!緋陌心中不滿,對這雨恨了起來。
辛悅煎好藥回來的時候,見他們主仆二人還在那兒站著,不由搖頭歎惜,心裏邊早已沒了怨恨。
說到底,是她偏執了,這件事本就是郡主自願的,也怨不了景世子。
端著藥進了屋子,想著去拿傘出來,卻又聽到郡主的咳嗽聲。
連忙擱下藥,道:“郡主。”
又見郡主的師父還在,行了禮。
冥世珩將她扶起,為她順了順氣,責備道:“凡事都應量力而為,救了別人害了自己,你覺得很偉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