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醒來了。是的,這是木子樨——亦是長琅;在木府大宅的湖園醒來了,時年十五歲。她又做了那個夢,隱約記得那是十一年前,她的名字長琅以及——烏逑忠告她的話,她的職責,她的命運;其他的,便不願再回憶。子樨眨了眨眼睛,仿佛還未從剛才夢中的一幕回過神來。那一個畫麵仿佛過去了很久,卻又好像還在眼前,刺得她心裏隱隱作痛,有些喘不過氣來。
“子樨?你醒了嗎。”身旁的木青羽收起了紙扇,關懷地問道。他靠坐在藤椅上,深沉的墨綠衣裝襯得他風度翩翩。“哥。”子樨喚了他一聲。他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絲笑意,輕輕地揉了揉子樨的頭發。
木青羽比她長兩歲,算得是她的哥哥,說起來還算是京城裏的頭號美男。他出身名門木府,成人後又考上禦史的門書省,擒獲了不少花季少女的心。才貌雙全還是次要,最主要的是他舉止性格超級溫柔,絕世小受。光這一點就足以讓眾多大家閨秀為他傾倒。
子樨不露痕跡地躲開。
木青羽雖是與她一同長大,但畢竟是哥哥。從小到大,子樨做什麼都總是瞞不住他,還處處受他管製。子樨總覺得木青羽這人高深莫測,經驗告訴她,跟他在一處絕不會有好事。
子樨從搖椅上做起來,一轉頭,見到不遠處走來一位體態略庸卻衣著華貴的婦人。那人皺著眉頭向他們望了一眼,叫道:“青羽?你怎麼在這裏!今天讓你練的字呢?”尖翠的聲音讓子樨有些煩操,不禁皺了皺眉。
“母親。我剛剛路過,看到小樨在這昏睡,於是便停了下來。我這就去。”木青羽說道。“那還不快點?”那女人急急叫道,臉上一副不耐的神情。她瞅了瞅一旁的子樨,厭惡之情溢於言表,臉上的皺紋都耷拉了下來。
木青羽無奈地轉過身,向子樨示意了一眼,而子樨擺擺手想他告別。
對於木青羽母親的厭惡,她早已不以為然。既然她對自己不喜,自己又何必整天在她麵前晃呢。子樨輕輕笑道,看向湖邊輕柔的柳枝。風輕輕撩起她束在腦後高挑的長發,吹得她很舒服,不禁又靠在了搖椅上,望著天空。過了好久,子樨忽然覺得有些無聊。繼而,她輕功一起,腳尖輕輕點了下琉璃瓦的房簷,飛出木府的高牆去。
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彼此不斷。寬闊的大街兩旁矗立著各式各樣的古風建築,酒樓飯店的各個街頭擺著許多小攤,小攤上擺著玲琅滿目的各種小東西,惹得行人連連駐足觀看。煙花三月,嫩黃的太陽雖還不至於熱得讓人受不了,但卻也已經有些曬人。攤販們臉上被熱氣烘烤得紅撲撲地,興高采烈做著生意,一眼望去,滿是一派熱鬧和諧的景象。
木子樨悠閑地在來來往往的的人群中閑逛,顯得格格不入。她確不是無所事事的,也不是像一路上見到的那些富貴子弟般花天酒浪費光陰,隻是在這天下大亂的時代,如此的安樂卻真是不可多得的良辰美景。
周境國原也是割據一方的諸侯國,各國紛紛稱霸後,周國君卻聲稱甘於示弱,意表待有朝一日天下統一,周境必拱手相讓。正因如此,周境國發展竟日益迅速,國富兵強,成為幾個大國中強盛的一方,周圍幾個小國見勢紛紛投靠,致使周境疆土愈加遼闊。然而原先以反對戰爭著稱的周境發展至今卻首先違反了自己立下的誓約,與他國挑起了幾次戰爭。雖其國君解釋是自衛戰爭,但到底的緣由是怎樣也未可知。
子樨信步走著,不覺來到了銘。
銘算是都城僅次於月華酒樓的最繁喧的地方了,可以說它是茶館,酒樓,兵器鋪,亦或是競技場。一進大廳,她也就習慣了隨處可見的刀光劍影,以及眾多奇怪的江湖武人,徑直來到了“寬闊”櫃台。
子樨是銘的常客。她來到櫃台,見今日輪值的是小令,跟她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