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熙盡快地打發了來看望盼盼的那批人,輕輕地開門進來,徑直就往臥室裏走,床上竟然空無一人!
“盼盼!盼盼!”
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像是要吐出來似的在嗓子眼裏兜兜轉轉著。啟熙立刻回身在房裏四處找,終於在陽台上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心才得以平靜。
唉,愛新覺羅·啟熙,原來——你的定力也不過如此。
盼盼站在陽台邊,兩個手臂搭在白玉欄杆上,兩手指間各捏著一方絲帕,憑欄遠眺。穿著素雅的睡裙,滿麵清淡,不帶半點琳琅飾物,也無半分脂粉顏色,赤著腳,雪白的纖足踏在大理石階上,整個人兒就那樣幹淨幹淨、俏俏生生地站在那裏看著天空,不惹半處塵埃,拒沾半絲俗情。
她抬著頭,看著天空沉思著什麼,時間在此時似乎凝結靜止,啟熙竟不敢上前驚動。盼盼倒是感到了流動的氣息,回過頭來看見是他,淡淡一笑,轉而又回首望天。仿佛剛從隻是對著一縷空氣微笑,啟熙無奈地搖搖頭。
你
一會看我
一會看雲
我覺得
你看我時很遠
你看雲時很近
盼盼就這樣靜靜地站著,大大的眼睛望著天空的浮雲,時而忽閃幾下,眼波隨雲轉,情絲追雲逝。
這樣的感覺讓啟熙很不舒服,盼盼的白裙隨著風兒舞動,裙帶好像她隨時都會張開羽翼飛走似的。
“你醒了,太好了。剛醒過來怎麼就下床了,還跑到陽台來吹風,要是受了涼可怎麼是好?還是回房吧。”
盼盼沒有看他,還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隻是搖搖頭對著天空輕柔微笑,啟熙突然覺得那笑意很遠很遠,飄到白雲深處。
“好吧,你喜歡這裏那我們就待一會兒,隻待一會兒就回去,回頭再讓醫生給你查查看。”
盼盼還是那副表情,啟熙脫下外套走過去給盼盼披上,盼盼看看身上的衣服,默默地褪下來還給啟熙,啟熙皺了皺眉頭接過外套,卻鋪在地下,拉著盼盼站上去。
“地上涼。”啟熙溫柔地說。
冰涼的腳心踩在柔軟的羊毛質地的外裝上,很舒服暖和,細細的絨毛揉著敏感的腳心有些微微的癢意。盼盼看著自己的腳,想了想,突然眉眼彎彎兒一笑,當真踩了兩下,腳感還真不錯。
啟熙一旁微笑著看著她玩耍,白淨的女孩兒輕巧地跳著,雪白的裙兒旋起百合花似的圈兒,價值不菲的外套在纖細的腳下搓揉成花。
玩了一會兒,許是累了,盼盼停了下來,望著啟熙,對他微笑。
啟熙回之一笑,走上前想幫盼盼撩開垂到麵前的頭發,盼盼退後一步避開他的碰觸,笑的一臉溫柔。
“你知道嗎,我們以前見過麵的。”
啟熙不明白她的意思,看著盼盼,等待著她的敘說。
“我們以前見過,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我來過北京的,第一次是十年一次的大型祭天儀式,另一次太子殿下的正式冊封典禮,第一次我還隻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第二次我是個十四歲的少女。”
盼盼對啟熙笑笑,似乎對他的困惑感到很高興。盼盼把手臂伸直伸到啟熙麵前,抖抖手中的絲帕,衝著啟熙燦然一笑。
“第一次看到你,我在哭呢。因為我迷路了,找不到我的爸爸媽媽了,祭天的地方太大了,人好多好多呢,我找不到爸爸媽媽了。我蹲著草叢裏哭,後來你來了,你穿的是一件幹淨的白衫兒,好看極了。你遞給我一塊手帕,輕輕地對我說——美麗的女孩兒不應該有悲傷的眼淚,純潔的笑容才是女孩兒最美麗的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