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鈞忽然鬆開我,起身扯過一旁架子上的衣服迅速穿好,斂眉道:“剩下的時間,我留給你們,至於宋鄰安,你放心,我不會輕易就讓他沒命,你大可不必憂心,按我的估算,他現在正在接受解毒,等你這邊聊完了他也就無礙了。”
我還沒來及的想好回應他的話,就已看不見他的身影了。我行動遲緩地坐起來,停頓了一下再站起身,背對著孟西鈞的床涼涼道:“裝了這麼久,也該醒了吧。”
床上的人似乎翻了個身,接著我聽見穿衣發出的聲響,再後來就是良辰的清透嗓音:“宮主,你想問我什麼?”
“其實我真累,我真的什麼也不想問你,看到你還活得好好的,我就很欣慰了,無論如何,你死了我會覺得對不起守在宮中的美景。”心裏緩緩升起一股涼意,和過去的人對話,這種感覺,會讓我覺得有些飄渺虛無。
“那我可以問宮主一些話麼?”她沒有下床,就這樣,聲音從我背後傳過來,如同曾經在宮中時那般,她總是站在我身後,與我說話聊天。
隻不過,今時不同往日,過去的情義已經不複存在了吧。
“你問吧,雖然我不知道我身上有什麼值得你提問的地方。”其實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一個問題,孟西鈞究竟在算計些什麼,為何我身邊所有的人都能跟他扯上這樣或那樣的關係呢,讓我覺得太過險惡。
他自己離開,卻把我和良辰留下來,說什麼把時間留給我們,這算什麼意思呢?我可不相信他那麼好心是讓我們敘舊,更何況這對他似乎沒有一點好處可言。
“我很想知道,那次在客棧裏,我當著你的麵自殺,以及我說的話,你信了沒有。”變回良辰的她說話並不像清柔那麼嬌聲嬌氣,聲音端正了許多,不見做作。
“起初是信的。”甚至我在心裏狠狠難過了一番,苦痛之極,“但後來,我有所懷疑,漸漸覺得,你可能沒有死。”
“從哪裏看出來的?”良辰緊緊追問,我有些好奇,她為何要執著與此,明明應該是我比較關心這些問題才對。
不過我還是一字一句地說給她聽了,也權當是在說給我自己聽,讓我記清一些事實。“首先,你自殺的時間掐得太準了,我剛一進門就看到你揮劍的那一幕,說沒有受到驚嚇那是假的。”
“緊接著,你說的那番話,你所表露的身份和情緒,都殺得我措手不及,讓我心痛如刀絞,甚至因為誤會成是孟西鈞讓水杉逼死你,而恨透了他。”
良辰沒有說話,在我身後靜靜聽著我說,這種感覺又似從前。我總在不該想起過去的時候想起來,何其悲涼,何其不幸。
“但是當水杉把你的屍體帶走後,我忽然聞到了一股藥味,當時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藥,但我莫名就覺得熟悉,異常熟悉……”
她這次終於開了口,慢聲道:“果然,就像宋莊主所說的,你就算忘卻了一切,也絕對不會忘記你心心念念的毒藥,你愛它比愛任何人都深……”
宋鄰安也知道良辰的身份?竟然和她說這種話?看來我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對我隱瞞著過去的人永遠不會少去。
“然後宮主發現了我用了假死藥麼?”她低聲問。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如果不是你現在說出來,我恐怕到死也不會知道吧,我當時隻覺得那藥味奇怪,可能跟你的死有關係,但並不確定是什麼樣的情況。”
良辰又開始沉默。
我深吸了幾口氣,再慢悠悠地吐出,沉了沉肩頭說:“其實我多少也有個問題想問問你,宋鄰安身邊的暗衛水杉,她是不是也跟我一樣被蒙在鼓裏,不知道你那次是跟孟西鈞合著夥在騙人?”
“是的。”簡潔明了的回答。
原來也總有人跟我一樣被他人欺騙著,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何那水杉在被我拆穿身份後顯得那麼局促不安,她大概是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宋鄰安,做了孟西鈞的走狗。
可是後來呢,後來是怎樣,水杉帶走良辰的屍體交給孟西鈞,之後呢?
“宮主,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何要演戲給你看?”她慢慢走至我身旁,離我兩步之遙,看著我道:“如果我說,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