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他心裏生了病。
……
冬日裏無風無雪時,天空湛藍無垢的讓人心喜。林子裏冷杉蒼鬆上壓著厚厚的雪,有的結了冰,成了瓊枝玉珂。偶爾幾隻尋食的雅雀在樹木之間展翅跳躍,震落了枝頭的積雪,冷不丁一坨雪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天地間蒼茫一片,彌漫著一股寂寥的氣息。
一個滿身補丁,衣裳襤褸的人,背著一個筐在山嶺間跋涉。這已經是他穿過的第十一個山頭。在過去的幾個月裏,他曾在雷雨夜找荒廟避雨,也在風雪夜挨過餓受過凍,趟過了冰寒刺骨的溪水,在及膝的雪地裏奮勇上前。隻要越過這座山,他將到達一座城市,這座城市有著這世上最高的學府,有全大陸最好的老師,有彙集無數精華的書籍。想到這裏,劉信芳的腳步更加輕快,這個迷蒙寂寥的世界因為他歡快的步伐,生生帶出幾許生機來。
他來到這個山嶺的製高點,極目望去,一大片被白雪覆蓋的城池隱隱約約出現在眼前。他的心開始跳的極快。他真的來了,他就要到達了!他帶著無限歡喜轉身,一眼看到令他一生難忘的畫麵。
隻見一隻優雅的雪豹,馱著一個人目若無人的從他身前不足百米的地方走過。那個人倒躺在雪豹身上,隨著雪豹的走動,時不時來回晃動著兩隻小腿,神態無比悠然。他深吸一口氣,大著膽子偷偷跟上去,不遠不近,剛好能聽到雪豹身上的人在吟誦:“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徵一國者,其自視也亦若此矣。而宋榮子猶然笑之。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斯已矣。彼其於世,未數數然也。雖然,猶有未樹也。夫列子禦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後反。彼於致福者,未數數然也。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故曰……”
等了很久,那人一直徘徊在“故曰”上,似是早已忘記這最最關鍵的一句。書癡劉信芳不由急忙接著道:“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說著從躲藏的樹後走了出來。
易齊起身抬頭,眨眨眼,看他一眼,“哦”了一聲,低下頭繼續給貓貓捉虱子。貓貓瞄劉信芳一眼,不慌不忙地往前走。
劉信芳憨憨地摸摸自己的頭,看看原來的路,再看看雪豹走的路,他決定跟著這個小姑娘一起。
於是就有了這好笑的一幕。一人一豹在前麵慢悠悠走著,後麵不遠處跟著一個狀似乞丐人的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