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祺雖然常年生病,但是並不經常傳喚太醫。一方麵,久病成醫,他的身體狀況他自己很了解,另一方麵,他也不想做一個每日泡在藥罐子裏的人——這一點,從他的武功中就可以看出來,真正屈從於命運的人是不會有那樣高超的功力的。
但是今天早上,這次發病突如其來,太醫甚至還沒睡醒,就被文欽從被子裏叫了起來。據說,來到王府的時候,連衣服都沒穿,連鞋子也是趿著。
沒錯,是據說,因為當時她並不在場,她還在夢中睡得香甜。當時的場景,都是別人跟她說的。
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她心裏很慌亂,但是很快就平靜下來,若無其事,盡管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早上發病,不過一個時辰後,他就坐在白色的駿馬上,一臉溫潤,除了臉色微白,看不出半點異樣。
王府中的人並不多,這個時候,有時間的基本都去送行了,但是,樓華語沒有去。
她不想見宋祺。
有時候,控製不住自己的想法,就隻能控製自己的行為,她覺得自己可以管住自己的行為,等回神的時候,驟然發現,已經到了門邊。
她在人群的最後麵,這裏,隻能看到他的臉。
宋祺遲遲沒有離開,而是對前來送自己的每一個人點頭示意,直到最後一個——明麵上的最後一個。然後,看到了門邊露出的裙擺,微微一笑。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笑容,不是一貫的溫雅,而多了幾分溫暖。
但是,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他的麵色一變,握緊了韁繩。最後瞥一眼那個位置,終於動身。
皇家狩獵,這一行,要幾天。
樓華語覺得很無聊,就想起在家的時候,沒事做,就練功。
現在的狀態,想用白綾是不現實的,那需要強勁的真氣,還是練劍現實一些。
於是,樓華語開始練劍,手上沒有,就隨便拿了一把,反正作為習武之人的府邸,劍一定是有幾把的。而且…宋祺和文欽走了,她目前是王府裏地位最高的人,沒有人阻攔她。
整個王府在宋祺離開之後恢複了平靜,家丁們都各自忙碌,花園中,隻有樓華語一個人,手中冰霜一樣寒冽的長劍,一身白衣,每一個動作都仿佛飄落的雪花,裙裾翻飛中,繽紛的花雨零落,枝葉飄搖。
驀地,她停下了動作。
“出來。”
“呀呀,小樓兒居然還能發現我啊。”某人的聲音在牆頭響起。
樓華語目光有些複雜,或者說,每一次見到公子殊,她的心情都有些複雜。當然,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公子殊有意讓她發現,她也發現不了。
“什麼事?”她收斂了一下原本的冰冷語氣。
公子殊跳下牆頭,笑眯眯地說:“今天宋祺不是走了嘛,你是不是覺得空虛寂寞冷啊?”
“關你什麼事?”樓華語甩了個白眼過去。
“別這麼著急啊,聽我說,我想,既然你都空虛到要練劍了,不如,和我出去走走吧,怎麼樣,親愛的?”
公子殊一個媚眼拋過來,樓華語果斷無視。
但是,逛街這事兒,可以考慮。
所以,樓華語就和公子殊上街了,不過,她是女扮男裝。
很久沒有穿男人衣服,一時有些不適應,樓華語扭了扭,最後還是忍著了。至於為什麼女扮男裝…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上街,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她還沒有意識到,以前的她,哪有這麼小心?
自從回到京城,基本就沒有出來逛過,一個多月過去了,對樓華語而言,足夠影響她對京城的印象。這一次上街,果然發現很多不同。
有了宋祺小妾的身份,樓華語也不怕公子殊會怎麼樣,索性把他扔在一邊,自顧自地逛著,看到什麼好玩就買什麼,再也不擔心因為債務問題被押著做小廝了。
不多時,她的手裏就多了一些吃的,炒板栗吃完了吃雜拌兒,雜拌兒吃完了吃爆肚兒。看的一旁的公子殊咂舌不已。
沒想到她這麼能吃啊,在葉府的時候不會把她給餓著了吧。
而此時,樓華語心裏想的是,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夠本怎麼行。
“滾開!你個臭不要臉的娘們兒!”
突然聽到這句話,樓華語頓時覺得不好了。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