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樓喜不認識他,一定會覺得這兩個字從他口中念出來有種難以言說的蠱惑,像極了情人間曖昧低沉的細語。可樓喜對他再熟悉不過,深知這個男人衣冠楚楚的外表下有著怎樣醜惡又扭曲的內心,以至於聽到自己的名字時,莫名的不寒而栗,連腳趾都在發抖。
她沒有勇氣去應他這一聲,她已經被恐懼侵蝕的體無完膚。
聞然麵露不悅,聲音更顯低沉,“你以前見過我?”
“沒有!”樓喜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回答道。她想離聞然遠一點,可對方偏偏不如他的意,抓住她的那隻手死死的扣在她手腕處。
聞然很訝異自己竟然有點迷戀這個小姑娘身上所傳來的氣息,忍不住低頭靠在她頸側,貪婪的汲取著那種能讓他安心的幹淨氣息,“既然不認識我,為什麼見我就躲?”
樓喜沒想到他會突然做出這樣的動作,想起很多不好的回憶的同時,緊緊地繃著身體,說出口的話也帶著顫音,“我……我沒有。”
“沒有?那你怎麼這麼緊張?”聞然看著她頸側裸露的雪白肌膚,心頭湧出許許多多說不上來的欲望,他想親吻她,想咬在這塊沒有瑕疵的皮膚上,留下深深地印痕。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理智告訴他應該克製,但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誤導他,唆使他將這份美好與幹淨占為己有。
樓喜死死咬住唇,搖了搖頭。
聞然伸手一下一下揉著額角跳凸的太陽穴,轉而用另一隻手攬著樓喜,食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滑過她僵硬的背部線條,“如果不是緊張,這又怎麼解釋?嗯?”
隨著他輕佻十足的動作,樓喜的手心,臉上,漸漸滲出冷汗,脊背也仿佛失去了知覺。聞然似乎變了,變得和上一世不同,從前的他絕不會這樣話多,雖然在外人看來現在的他依然少言寡語的可憐。
這樣的聞然……充滿了腐蝕性,更讓人感到害怕和絕望,而這種害怕和絕望,從四麵八方密不透風的撲過來,比上一世更甚,深入骨髓,流淌在她的血液中。
此刻,樓喜的腦中有著大片大片的空白,還有些缺氧,人在極度恐慌的狀態下意識會先於行動作出自我保護的回應,她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聞然,巨大的慣性把她甩到了牆上,因為害怕而升高的體溫貼著冷冰冰的牆麵,連著她的心也一起靜下來。
這不是上一世,她也不是死乞白賴求他庇護的樓喜,不可以害怕,如果連這點麵對過去的勇氣都沒有,還有什麼資格重新活下去。
樓喜掐著自己的掌心,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是那麼的膽怯,“我不認識你,能不能麻煩讓一讓?我的家人還在等我。”
“你要我怎麼相信一個前一刻還和我同胞弟弟有說有笑的女人說她不認識我?”聞然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仿佛在看一場好戲。
樓喜硬著頭皮繼續撒謊,“對不起,燈光太暗……我沒看清楚。”話雖如此,想想又覺得不甘心,“既然知道我是誰的女兒,剛才這樣對我,不怕我告訴我聞叔叔和阿姨麼!”說完,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手腳冰涼。
聞然不由得開始重新審視眼前的女孩子,看起來她的年紀不大,說出口的話卻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而且……他能感覺到她對於自己非常強烈的敵意,還有她那張漲得通紅的小臉,總是沒來由的激起他的占有欲。
他生平頭一次生出想要把一個女人藏在家裏獨自擁有的念頭。
“你大可以說,至於他們信不信,我想你應該不用腦子都能猜到吧。”聞然依舊冷著臉,“我勸你還是快回去吧。”
被他這麼一打亂,樓喜原本的計劃全部落空了,她看了看聞然,確定他不會再有意圖不軌的舉動後異常謹慎的貼著牆邊往包廂的方向慢慢走去。
“等等。”聞然伸手按住樓喜的肩膀,順勢纏著她一縷長發挑在指尖把玩,人湊過去,聲音少有的邪氣與誌在必得,“女人,你以後一定會是我的。”
說完聞然自己先愣住了,剛剛那一瞬間,他仿佛受了控製似的,好像有另一個截然不同的靈魂占據了他的身體,說出了那句話。
但他是聞然啊,再大的波瀾於他而言都不過是細小的塵埃,風一吹就四處散開了,他很快又恢複到冰冷的樣子,麵色沉沉如死水。
樓喜,你永遠是我的。
上輩子,這輩子,同樣的人,不同的地點,相差無幾的一句話,猶如魔鬼的詛咒,狠狠的纏繞著她。
樓喜感到窒息,感到難以置信,轉過頭去看他,在他眼裏……
仿佛看到了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