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掌間覆雨(3 / 3)

“這其中緣由,一方麵自是因為邢國準備已久,另一方麵,卻也是因為除了阿離之外,奚嶺還藏著另一個與她呼應的人。這個人神出鬼沒,極為隱秘。他刻意在十七王子的府上安排下一位侍衛,喚作阿錫。那一日我與阿離從夜路而來,便是這位護衛讓邢國人劫持了我們二人。可是阿離明明就是邢國的人,那些邢國人劫持她毫無意義。明擺著是為了演一場戲,令皇上知曉,我與阿離是極其重要的人,不敢隨意傷害我們罷了。”

“繼續說下去。”蕭慈的麵色越來越難看,在華顏說出那個隱藏在奚嶺的奸細之前,他的眼皮一直隱隱跳動。

“皇上可曾記得來儀閣走水一事?”

蕭慈自然是記得。

“十七皇子曾向十一皇子說明過,來儀閣走水,許是邢國奸細所為。目的並不是為了傷害十四公主,而是毀去幾位公主繡製的一幅圖。”

那一夜皇後壽誕,蕭慈親眼所見十四公主蕭儀亦呈上了後來繡製的《麻姑拜壽圖》,皇後欣喜過望,命人將那副圖掛在臥房之內。

隻聽華顏繼續說道:“偏偏這樣湊巧,十四公主托十七皇子尋人重繡。毀去繡品之人,命阿錫暗中將毒藥藏於繡布之內,又讓阿離重新繡了一副,交與十四公主。可是誰知十七皇子做事穩妥,怕阿離趕不及,又命了繡坊中其他繡娘也繡了一副一樣的。那副有毒的繡品,並未交到皇後手中。此刻掛在皇後臥房的那副繡品,是決計無毒的。而另一幅有毒的畫卷,掛在十七皇子書房的密室內。若是皇上不信,可派人去取了來,命太醫校驗一番。”

蕭慈給文瑞使了一個顏色,文公公自去不提。蕭慈又道:“你這一番道理,卻像是要替十七開脫。”

華顏道:“華顏並非是要替十七皇子開脫,而是不忍看見蕭氏手足相殘,教邢國看了笑話。”

“手足相殘……”蕭慈細細咀嚼這四字的意思。莫非華顏說的那個神秘之人,竟是自己的兒子不成!

十一與華顏站在一塊,一同來稟明此事,自不會是他。他雖有城府之心,但斷不是一個能成大事之人。蕭慈一向便知曉他的心思,命他掌管刑獄,也不過是善其能而用之。

剩下的幾個兒子,一個好色的十五,一個好賭的十六,兩個不成器的人站在一塊都能令他頭疼半日。斷不會是他們了。

十九尚小,雖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也定不會是他。

隻剩下十二和十七兩個人。

十七是他自小看著長大的,心思縝密,遠出儔儷之外;又生得一副好模樣,唇紅齒白,一對劍眉像極了年輕時候的他,偏偏一雙眼睛別扭的像他母妃,秋水盈眸,桃豔繽紛。生在他的一張容長雪白的麵孔上,竟不覺難看,反倒是十分順眼。

十七從小愛些棍棒拳腳,他便命人教了他刀功與兵法。雖說年紀尚小,十六年來亦出挑得令人刮目相看。

畢竟是血濃於水的親情,他對這個兒子青眼有嘉。若是自己百年之後,穎國的帝位十有八九是十七的。

但是……若說起十二,他卻是又愛又恨。愛的是他的將才,雖說與十一同年所生,自小卻在兵營中廝混,從小小的卒子一路摸爬滾打,變成年輕的將領,頗有當年他的風采。也正是如此,蕭十二粗魯得讓他恨得咬牙切齒。人前人後往往不拘禮數,上不得台麵。

若說十二有通敵之嫌,他是決計不信的。這樣一個大老粗的兒子,怎會生出這等嫁禍親弟弟的縝密計謀來?

“皇上可記得那一日皇後壽誕,十二皇子與各位兄弟姐妹玩了一個賭糖的遊戲。半途中卻因故退席?”

蕭慈點了點頭,“十二向來不拘禮數。”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那一日十一胸口的箭傷便是他所為,昨日才明白,竟是十一自己。想來他對十一的期許,也不過是這樣罷了。

蕭烈卻插嘴道:“那一日十二弟與我賭糖的事十分奇怪。明明那粒難吃的糖在我的手中,我還未嚐,他便說自己輸了。拂袖而去,竟不知為何?”

華顏道:“十二皇子拂袖離席,卻是為了扮成小太監與我見麵。那時候,誰都不知道,十二皇子剃了胡子,竟是十分好看的一個人。他的胡子是假的!戴上胡子不過是為了掩藏他另外一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