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他不願任何傷口出現在她身上一般,他明白她決計受不住了親眼看到他為她不惜劍指自己,直刺胸腔。是以,他一直隱瞞此事,豈料還是百密一疏,還是傷到了她。
親昵地捏她的鼻子,濮陽帝戲笑道:“愛哭鬼。”
他胸口的傷口縱然猙獰,好歹都止了血,隻待日後好好養傷,當不會有大礙。肖瀟勉強壓下眼眶的淚,皺眉反駁:“你才是愛哭鬼,誰會為了你這個自虐的笨蛋哭?”
她從來都是淡然平靜的,隻是一旦遇到與他有關的事,她都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他輕易能左右她的情緒。
而她,何嚐不是左右了他的一切?
濮陽帝直起身,收拾好衣袍,扶起肖瀟到梳妝台前,輕按她坐下,靜靜地看銅鏡中的她。
這裏是他的臥房,向來是沒有梳妝台等女子的用物的,而這些本不該出現在他的臥房中的東西乃是三年前他備下的,隻是想不到早早備下之物,生生等了三年才有用武之地。
他曾想象過她坐在梳妝台前,而他站在她身後,為她挽起一頭青絲。如今,一切終於成真,隻是青絲成了白雪。
濮陽帝凝視她的白發出神。
肖瀟卻未從方才的問題中走出來,對鏡中的濮陽帝幾近祈求道:“濮陽,你我都為了對方好好活著,莫要輕待自己,好嗎?”
濮陽帝與鏡中的她對望,半晌不說話。
肖瀟有些急,轉頭看他,勢要聽到他的親口允諾,因為他向來言出必行說一不二:“濮陽,答應我。”
俯視而下,肖瀟眼中的祈求一眼便能看透,濮陽帝低頭吻她清澈的眸,低聲道:“瀟,你知道我從來都無法拒絕你。”
聽到想聽的答案,肖瀟滿足地笑了。
濮陽帝親了親她的發頂,拿起梳妝台上的木梳,突然道:“瀟,你我夫妻三年,分開三年,我竟未為你梳過發。”
肖瀟臉頰一燙,突然看到銅鏡中自己滿頭的白發,目光黯淡下來。
洞悉她的心思,濮陽帝撚起一縷發絲放至唇邊,落下迤邐的一吻,方啞聲道:“我的瀟從來不會在意這些外物。”
肖瀟臉頓時燒了起來,迅速埋下了頭,熱燙的溫度讓她無法直視他深邃的眸。
凝視她紅透的耳,濮陽帝心智她的羞澀與窘迫,亦不再多說。
拿起木梳,輕柔為她梳理,為她挽發。
遲來的舉案齊眉,讓兩人都默契地保持靜默。
時間安靜得仿佛永遠停止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