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遇滄海(1 / 2)

她從很早開始就知道美貌的用處,家中表姐妹很多,一個個也都是精靈一樣的品貌,可是遇上她,所有的姐妹都顯的不夠漂亮,她是公認的家族第一美人。

她很會闖禍,因此也更善於撒嬌,從小到大,所有的人都願意讓著她。記得九歲的時候,她打碎了媽媽最寶貝的家傳花瓶。惶惶不知如何,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就像媽媽鑽石項鏈上的銀鏈子斷成一點一點,閃閃的白鑽一下一下的掉落。她栗色的卷發被束在腦後,露出那張小巧雪白的鵝蛋臉,碧綠的眸子瑩瑩如水洗過的碧空。

媽媽原本極是憤怒,瞪了她一眼,就在也沒移開目光,眼裏的怒氣漸漸平息,愛憐起來,“你呀,上學去吧。”語氣裏盡是無可奈何。

讀書這事,她一向不太上心,但過目成誦,於是她又添了個太過自信的毛病。

順順利利的升到大學,聽說一個比她大兩歲的表姐也考上了同一所學校。自然是要見的。

她的慶祝晚會上,據說以前見過幾次麵的表姐,姍姍來遲。她對於人的容貌格外在乎,隻覺得表姐,眉目極淡,人也極白,不施粉黛,活脫脫的白兔子。

一番詢問之下,才知道,讀書忘了時間。她無聊的站在一邊當花瓶,表姐眼中一亮,又很快黯淡下來,如星隕而過,“以往隻聽說傾城傾國色,如今卻是親眼見了,迷陽城,惑蔡下。”

她中文其實不太好,聽過不少讚美,卻唯有這次半懂不懂,心中記下這話,連帶著記下這個人。

開學的第一天,表姐就急匆匆的找到她,有些不好意思,“能借我住幾天麼?”

她最近中文進步極快,看到表姐,想起遠山眉來。她其實不太明白女人的眉目和山有什麼關係,但她覺得表姐就是一落滿了雪的小山——秀氣,像是淡墨而就。

她一點也不介意和人同住,無所謂的點頭。表姐大鬆一口氣,“爸,把我糧給斷了。他說我畢業之前一分錢也別想從他那拿。”表姐仰頭看天,“真是一個噩耗。”

等表姐搬行李的時候,她大為不解。一本又一本的書,中文的,法文的,英文的,甚至還有德文的。書的種類也不僅僅限於名著散文一類,還有許多畫集,樂譜,棋譜等。至於衣物隻是夠穿,想想自己的行李,她覺得表姐真是愛學習的很。

她照舊吃吃玩玩,學習與她不過是遊戲。表姐除了國際法和經濟學的學習,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用到了打工上。有一次,她弄丟了鑰匙,去餐廳找她,她給客人點完餐,沒人時就看著複印的資料,仿佛天地間都隻剩下那張薄薄的紙。

“表姐,要不你吃我的喝我的得了,打工多浪費時間,反正是一家人。”她實在受不了這個太過自律的表姐。

表姐隻是笑,讓她心煩的笑。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就特別心煩。

難得晚上不出門遊蕩,老老實實地看書,她想她一定是被隔壁的表姐給帶壞了。

學期結束,她成了表姐的房東,恩,今年最大的收獲吧。表姐依舊窩在房子裏學習,一張一張的臨摹風景畫,偶爾還會出門采風。

有一天她就這樣匆匆地去了德國,回來的時候滿麵失落,“你說,是不是長大了都會放棄夢想,八哥是,他也是。”

我沒有夢想。琥珀說不出口,更不知道怎麼安慰,“你想做什麼?”

“如果想要守護我愛的人算是夢想的話,我要守護我的家人。”第一次看到她那麼溫柔的神情。

她病倒了,來勢洶洶。

安,你愛她嗎?

反反複複,表姐一句話繞了半夜。她想,她喜歡嚴謹的過分的表姐。

看著鏡子裏煩惱的美人,她突然自信起來,世上任何人都沒有她美,愛情她從來沒輸過。

中國菜,一道,兩道…一天,兩天…她追人從沒用過持久戰,不過掰彎總是不太一樣的。

慶祝她生日的那一天,表姐喝大了。

親吻,如果不是那刺耳的鈴聲。

好在,她同意了。

那夜裏,她聽見她清晰的遲疑,“我,我不知道。可以試試。”

交往,比她想象的差了許多,她親愛的安妮,依舊學習,打工,能夠分給她的時間少的令人發指。

她纏著她吃飯,陪著她背書,聽著她向往的地方,哈佛,她也要陪著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