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發什麼呆,等會客人來了,你要好好替你哥哥招呼,照片認全了嗎?”
“大伯,這才四點,離開席還有時候呢。您就消停點,好不好,我去看看餐點擺的怎麼樣了。”好不容易擺脫了嘮叨鬼,馮陌安看著忙碌的服務員,很茫然。他著是要結婚了嗎?也太快了些。
“對不起,對不起。”服務員努力的擦拭著馮陌安被紅酒弄濕的裙子,一個勁的道歉。
回了神,說不出悲喜,拉住了服務員越擦越亂的手,“沒事。”走回休息室,打電話讓人在送一件禮服來。聽見敲門聲,馮陌安道了聲:“進來。”
“這衣服是怎麼了?”伯母擔憂的看著,取下自己的坎肩給她搭上,“婚宴就要開始了,這可怎麼是好?這件衣服是你大伯特意找人設計定製的,現下那裏在找一條一模一樣的給你換上。”
馮陌安不太在意,隨口道:“又不是新娘禮服,髒了就髒了唄。我已經讓人送別的來了,很快就可以換了。”
“那怎麼能一樣,這件禮服可是獨一無二的。你第一次出現在這種宴會,你大伯可打算把你介紹給所有人,讓別人好好看看我們柯家最漂亮的九姑娘。”伯母那個九姑娘咬的特別重。
馮陌安笑了笑,“真的不要緊。”
“怎麼不要緊,你是柯家的女兒,除非你不姓柯,那就不要緊了。裙子都成這樣了,還參加什麼宴會。”柯夫人附著她的耳朵,低聲,“回去吧。”
馮陌安從善如流,脫下坎肩,“我想起來了,今年國際法的論文還沒有寫,我要回法國了。伯母,記得給大伯說一聲。”
衝出酒店的時候,她冷的瑟瑟發抖。
冬天,下雪了。
夢到了什麼?少年時無憂無慮地小霸王,也會躲在夢裏哭泣。擦著她的淚水,給她蓋好被子,從床上起來。
“阿秦。”那天,她跳下水,像個瘋子似的尖叫,多可愛的女孩子。親親她的額頭,“晚安,陌陌。”關好臥室的門,在沙發上躺下。
馮陌安醒來的時候,頭很疼,開門一看,秦涵準備好了所有的早點,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見她出來拿起茶幾上的一杯茶,“管家要我看你起來了給你喝的醒酒茶。”馮陌安一口喝下,眉眼間有些不自在,縮手縮腳的坐在秦涵對麵,拿起麵包啃著。
發現秦涵一心看著電視,踢了踢她的腳,馮陌安問,“看的懂麼?”
“七七八八,就是有些詞不太認識,對了陌陌姐,你說你要回國是不是真的?”秦涵靠近馮陌安的臉,很好奇。
“那,我還說了些什麼?”馮陌安又湊近了一點,不想錯過秦涵的每一個表情。
秦涵往沙發上一靠,懶洋洋地說道:“懶得聽,你要告訴我的時候,我自然會知道。”裝傻這種事情秦涵自小就做的順手,比如小時候馮陌安情竇初開時破壞他哥哥和美女約會的事,他都一一記在心裏,從不提起。這段無花無果的戀情,別人看不出頭緒,奈何他和他們兄妹當時走的太近,隻有裝傻。
“哦。”馮陌安似乎有些失望,又問:“如果一天別人有證據說我是個壞人,你會相信我嗎?”
秦涵認真的看著馮陌安,“你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人。還記得嗎?你小時候身體不好,小學一直在家休養,到了我跳級上初一的時候,你哥哥才把你和我弄到了一個班裏。那時候沈倩馨的同學多,她當選了班長,不知道為什麼,沈倩馨一直很針對你。第二年數票的時候,你主動請纓和我一起統計,數錯了一票,才把她扯下來,換了林宜融當班長。”
馮陌安一臉失望,秦涵竟然說她不是好人,還拿出八百年前的舊賬證明。
“到了高中那會,她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班長是你,副班長兼狗腿子是我,她掛了個學習委員,啥事也不用管。你明裏暗裏給了她多少氣受,偏全班同學都隻看到她對你的敵意。”秦涵攤了攤手,無所謂道:“不過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她自作自受,好好地非要和你作對。你說她是不是那麼小一點的時候,就對你哥有覬覦之心了。”
“少胡扯,你還是不是好朋友,有說自己姐姐不是好人的嗎?”馮陌安氣呼呼地,她的人品就這麼差嗎?
“好不好人的我不管,我隻知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就算你說一加一等於三,我也信。”秦涵雙目炯炯有神,仿佛要射進馮陌安的心房。
馮陌安被秦涵真摯的目光弄得有些無措,為了掩飾心中的感動吃了一口麵包,含糊不清的說道:“這種沒有邏輯的鬼話就你會說,也就隻能騙騙你的那些腦殘粉絲了。”秦涵不否認,但是他覺得馮陌安比腦殘粉還要好騙,不過自己不會騙她的。
氣氛一時間有些曖昧,馮陌安安靜吃早點地樣子,看的秦涵移不開眼睛。十年前的馮陌安鋒芒畢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名門之花,家中人當寶一樣嬌養的女孩。現在的陌陌內斂而隨和,隻要不開口訓人,很有書卷氣。不知怎麼的,秦涵覺得很像柯維安,臉像,氣場也越來越像。大約在法國摔打了一番,脾氣好些了,隻會對著親近的人原形畢露。
“阿九。”柯遠山一夜未眠,匆匆的趕回了莊園,看見女兒,趕緊問道:“你沒事吧。”
“爸爸還有時間來關心女兒?”馮陌安似笑非笑地看著爸爸,站起來,轉了一圈,“爸爸還是去關心一下大伯,昨兒恐怕血壓又升了不少。”
柯遠山氣憤至極,“他連黑白都不分了,氣死活該。”一隻手抓起盤子裏的麵包,另一隻手摸了摸秦涵的頭,和顏悅色道:“小東西長高了呢,幹爹都快認不出來了。這邊住的習不習慣?”
“很舒服。”他覺得馮陌安吃東西的毛病一定是得了幹爹的遺傳,都喜歡直接上爪子。然後他知趣的說道:“幹爹,我去馬場轉轉。”
“行,小心點。”柯遠山送走秦涵,轉眼看著女兒,“姓柯的也太囂張了,當我們馮家沒人了嗎?敢跑到法國來教訓我的小心肝。”
馮陌安無力吐槽自己的老爸,他不姓柯嗎?看著翻白眼的女兒,柯遠山深深覺得自己的立場表現的還不夠堅決,“過幾天小星星的生日宴,老子回去好好教訓教訓姓柯的。大不了仗著輩分,欺負欺負小的還不行。”
馮陌安撲哧一笑,“算了吧,老爸,你要真是心疼我,就把你結婚之前給我拿筆家產收回去行不。”
柯遠山使勁搖頭,“那怎麼行,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上半輩子的奮鬥成果都應該給你,下半輩子給老婆。”
馮陌安很無語,他前半輩子的成果是什麼樣子,她不知道,但是絕對有爛攤子。比如名滿世界的馮遠山畫廊,雖然很有規模,但是老建在美術類高校附近,天知道做學生慈善多虧本,入不敷出就是正解,每年還要拿angle公司的股東分紅貼補一點。然後就是柯家的用度,每年光是紅白事就貼出去一大塊,加上她隻會花錢,菩薩心腸的大表哥;很會賺錢,但是養不起兩個在英國留學的女兒的二表哥;三表哥不缺錢,但是很有前途,所以他老爸狠狠地宰了自己一刀;一直到老八柯維安,哥哥要不要這麼多。照這個情況,每年自己辛辛苦苦的操持下去,剩餘不過百千萬,有她這樣的億萬富翁嗎?
“爸,我隻想要你的下半輩子。”看著女兒真誠的眼神,柯遠山提出了一個增加她收入的辦法,“好了,angle公司在大陸的發展問題,我舍下老臉去鋪路,你就安心熟悉一下,我給你的財產。對了,歐陽博是怎麼回事?”
“能怎麼回事,他拿我當擋箭牌唄。”
“所以,他就應當給angle公司中國區的發展貢獻力量。”柯遠山抓到一個免費勞力,“還有你北京的馮三叔,雖然比不了柯家,但好歹是管經濟的官員,沒多大問題,就是他人有些太死板,膽子跟老鼠一樣的。”提起這個人,柯遠山想起他跟自己打的小報告,“你知道不,北京現在有不少流言說你殘害親嫂,心思狠辣。”
“爸爸,謠言而已。”
女兒太平靜,柯遠山也不急。他和他哥哥最大的不同,就是想得開,兒女嗎,管那麼多有什麼用,任憑他們去,沒幾分自保能力,輸了在教訓就是。
“對了,你小媽先回x城給我小嶽父打預防針去了,我回北京給小星星過完生日就去x城正式拜見。你跟我一起去x城。”
“爸,那你住哪裏?”
“我還沒和你小媽分居的打算。你小媽很早就搬出家裏,一個人住了,至於你,自己愛那玩,那玩去。”柯遠山站起來,“我睡覺去了,你隨便。”爸爸前腳出去,管家就把寄過來的邀請函送了進來。
翻了翻,隻挑出兩張。安霽的婚禮邀請,順手丟到垃圾桶裏。剩下的一張,是小星星五歲生日的邀請函,她該穿什麼樣的衣服比較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