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青霜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宮女們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下來,一個個連忙叩首離去。

杜雲依執起白露的手,冰冷僵硬的觸覺陌生的可怕。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們之間總是以主仆互稱,記得小時候自己還戲稱過她“二嫂”;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們不閑聊了,每天隻顧著想怎樣才能讓皇上多看自己一眼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這麼暴躁,甚至還動手打過她,一切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青霜,你看她在笑。”如同二哥去世時的笑容,一生一世伴她左右,不離不棄,忠心不二,白露她真的做到了。食言的一直隻有自己,沒有替二哥保護過她一天反而在她的保護下靡靡聲色,貪圖安樂。

杜雲依站了起來,美眸恢複了昔日的光彩,她轉身吩咐青霜:“你等會回去準備準備,今夜本宮會因痛失愛婢白露,傷心過度不慎流產。”

青霜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於是試探性地問道:“那之前的計劃……”不久就是太後生辰,原本的計劃是故意設計讓杜雲依在眾目睽睽之下喝下戎玲敬的酒然後‘流產’,這樣一來柳貴妃母女肯定脫不了幹係,其實本來杜雲依流產一事就與她們有很大的關係,隻是苦於沒有真憑實據,杜雲依隻得用這種卑劣的辦法來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報仇。當然,想利用這中卑劣辦法的不僅隻有杜雲依,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柳貴妃正等著杜雲依在太後壽辰上演這出戲,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揭穿她假裝懷孕,讓她身敗名裂。而青霜對陸西月所說的‘這次的事情’就是指這次太後壽辰的反陷害計劃。

“當然是作廢了。”杜雲依悠悠地開口,“白露的死何嚐不是一種警告,杜家位高權重樹大招風,有人看不過去了。”

怎麼也沒有想到白露的死會讓杜雲依變得這般謹慎起來,一旦杜雲依從此收斂,不與柳貴妃爭鋒相對了,那她留在這裏的意義就沒有了,西月會不會……

“那白露姐姐的豈不是死的太冤了,連是誰殺了自己都不知道,就這樣沒了。”青霜企圖用白露的死來刺激杜雲依。

杜雲依微微一笑,卻不複往日的風情,她喃喃說道:“白露為護本宮而死,也算盡忠職守,哪裏冤枉了。”她知道青霜為白露不平,於是繼續說道:“白露一死,本宮如斷雙臂。這後宮裏哪有安分的主兒?一雙雙眼睛都瞪得老大的等著看戲呢。本宮現下自保都成問題,哪還有那些爭寵奪權的心思。”

原來,杜雲依不是沒有心計,或者可以說白露的死讓她做回了原來的自己,之前一切都依賴著白露,所以她可以任性,可以無理可以隨意妄為。但一旦沒了依靠,她不得不收了性子認真起來。青霜心中冷笑,她以前太小覷杜雲依了,果然這個宮裏沒有一個簡單的人物。

“可是,娘娘……”青霜還想說些什麼,此時從門外傳來一陣帖帖噠噠的腳步聲,人數不少,帶著一種很不祥的預感漸漸逼近。

“哐當——”幾個侍衛破門而入,其中一個類似侍衛長的人朝她們走來。青霜往外瞥了一眼,靜雲宮已被侍衛圍住。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杜雲依雖然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但是從小的教養叫她不容易在人前慌張,她淡然地開口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侍衛長走到杜雲依麵前,說道:“奉太後旨意,請娘娘過去一趟。”

杜雲依冷笑一聲,“難道太後身邊的內侍都死光了,竟叫你們來傳話,還是在本宮不知道的時候你們都去做了太後的內侍?”杜雲依的一頓暗諷叫屋內的七尺男兒掛不住臉,竟然將他們禦前侍衛與那些尖嗓子的內侍相提並論。

侍衛長麵帶難色說道:“娘娘,我等也是奉旨行事,還請不要為難我們。”

杜雲依沉默了片刻,美麗的眸子微闔,問道:“給本宮按了什麼罪名啊?”到底還是遲了一步嗎?

“欺君之罪。”侍衛長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地上白露的屍體,說道:“以及殺害宮女之罪。”

青霜驚得站不住了,柳貴妃等不及了,她等不及了。

“哈哈—”杜雲依笑出了聲,知道眼角溢出了眼淚。就在眾人麵麵相覷以為她是罪行暴露自暴自棄的時候,又聽她說道:“欺君之罪本宮認了,但是不要侮辱白露,她可從來不是什麼宮女。她是本宮的……”話說了一半,她竟凝噎住了。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娘娘……”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快就招認了。青霜不可置信地看著杜雲依,其實更讓她覺得驚訝的是自己現在焦急的心情,明明一直以來都在等著這一刻,可是為什麼,當這一刻真正到來時,自己不但沒有一絲喜悅激動之情,反而是被一種莫名悲觀情緒主導,難過得想要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