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多慮了……”那近侍驚慌慌著望了一眼城下,形勢緊迫中,再次懇求道,“丟了葉縣,也不過丟了些許糧草罷了……想必張將軍不會苛責軍師的……我等還是趕緊抽身離去吧……”
“……”
“想走?晚了!”未等那軍師回複與他,便聽得城牆石梯下,有人輕笑一聲道,“搶了我的,必須給我還回來!欠了我的,也要加倍奉還才行!”
牆頭上僅存的幾名軍健悍勇,急急將那文士護在中間。
隨後再往城下望去,火把光亮處,同樣一文士打扮的俊後生,帥小夥兒,拉風猛男……
正一臉嘲諷之意,回望著他們。
“是你們乖乖自己走下來,還是我讓人上去,將你們的屍體扔下來?”
“……”
“傳令下去,都……降了吧……”文士哥先扭頭吩咐了左右一句,隨後便邁步下了城牆。
腳步沉重,卻是從容不迫著來到黃炎跟前,拱手鄭重行禮後,這才一臉懇切道:“我等既已兵敗,敢請這位大人莫要濫殺無辜……糧草願拱手奉送,所有罪責,在下願一力承擔……”
對方視死如歸,且又大義凜然之態,倒讓黃炎另眼相看。
何況,雖然彼此敵我相對,但這位文士哥倒也懷著些許,對於對手的一份尊重之心……
為將者,智信仁勇嚴。
不僅要懂得何時殺戮,還要知曉何時寬恕……
雖說縱虎歸山,後患無窮。
可若是你把老虎趕盡殺絕了,難保隨後不會再生出一群豺狼鬣狗來……
“傳令下去,降者不殺……”黃炎扭頭吩咐小二道,“繳了他們的衣甲兵械,隨城中的糧草,一並焚毀!”
得了軍令後,小二卻是腳下未動,反而畏畏縮縮著,弱弱地問了一句:“先生……請恕小的愚鈍……不知道,您要隨著糧草一道焚毀的,是那些降卒呢,還是他們的衣甲……?”
“咳咳……”見著自己這小狗腿兒,關鍵時刻抹了自己的麵子,黃炎頓時大窘,做作地清了清嗓子後,認真告訴他,“等糧草燒起來之後呢,你就先跳進去……如果覺著疼得慌呢,那你就大發慈悲一回,隻燒他們的衣甲就好……”
“呃……”小二頓時傻眼,甚至呆若木雞跟土狗……
狠咬一口舌頭後,總算定住了自己怦怦亂跳的小心肝兒,隨後急急轉身,點起二十名軍士,蹦蹦跳跳著放火去了……
“……”
待小二離去之後,典韋及時頂替過來,護在黃炎身邊,一邊卻是極為不滿道:“先生也忒仁慈了些!這幫賊人殺了咱多少兄弟啊!索性一塊兒宰了燒了解恨!”
黃炎笑了笑,回頭見著那些降卒們,在周倉帶人鋼刀鐵槍的威迫下,一臉驚恐地跪地乞降,令人看了甚是憐憫又不忍……
“戰爭的目的是取勝,殺敵隻是一種手段罷了……”黃炎語氣幽幽道,“沒有人希望置身亂世,命喪沙場……天下的母親,無不痛恨戰爭……”
“先生說得雖然在理兒,可俺老典卻又不明白……”典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跟血汙,嘟囔了一句,“這些降卒不殺也罷,可那些糧草燒了的話,豈不可惜得很?咱們劃拉劃拉,運回去多好……”
“帶著糧草上路,總是一份累贅……”黃炎心中對那些糧草,亦是萬分不舍,卻還是皺了皺眉頭,說道,“更何況,萬一回師的途中,再遭遇了張繡撤軍回來,到時候,還是得放手啊……說不定,逃都來不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