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紫弦聽聞藍沁挽的聲音有些不對勁,斷斷續續起來,最後竟幾不可聞,忙撇過頭去,卻見藍沁挽的臉蒼白得沒了血色,整個身子也搖搖晃晃的,看上去隨時要倒下的樣子。
“你怎麼了?”葉紫弦驀地起身,伸手就要撫上藍沁挽的右手腕,豈料藍沁挽一個無力,身子直往前傾去。
“哎。”葉紫弦忙接著藍沁挽,這才發現藍沁挽的身體燙得嚇人,伸手撫上藍沁挽的手腕,麵色一怔。
這是……?葉紫弦不可置信地看著懷中人。
“嗬嗬。”藍沁挽朝著葉紫弦露出精疲力盡的一個微笑,“娘娘……妾身……福薄……請娘娘……在妾身……死後……將屍首……掛在……城牆……夫君……必會……趕來……也算……妾身在……為夫君……將功折罪……”
“你別說話。”葉紫弦有些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怎麼一早沒發覺藍沁挽的不對勁。若是換做平常,誰會暴露心愛之人的做壞事的證據,隻可能是臨死了,想要交代一切,才會如藍沁挽這般。藍沁挽在來之前,想必已經服了毒,難怪懷中的佳人容貌毀得這樣快,原是兩味毒藥在體中劇烈衝擊的結果。
現如今,藍沁挽的命,真真是無力回天了。
“你真傻,值得嗎?”葉紫弦問道。
“值……得……他為我……下地獄……我為他……做的……本……微不足道……”藍沁挽艱難地說出最後一番話,嘴角慢慢有血絲溢出,“對……不……起……”
說完,藍沁挽便閉上了眼睛。葉紫弦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藍沁挽的身子,上一秒還因毒藥在體內的撞擊作用,渾身滾燙,現下已隨著天氣,迅速冷卻,一如葉紫弦的心。
說到底,周遭發生的一切,皆是出於愛。隻是愛過於偏執,便成了負累,教自己和周圍的人,遍體鱗傷。
應運辰所做的一切,在蕭逸瀾眼中,本以為是通敵叛國,誰成想,竟是為了他心愛的女人,他大抵不過是想活著,回去見她最後一麵吧。應運辰知道,再這樣下去,所有事都會有個水落石出,到時候他害怕,藍沁挽還沒死,自己就死了,所以才投靠了花國的七皇子。不想半路殺出個墨相儒,一次次化解了危機,而蕭逸瀾的果敢,也令戰爭贏得了最後的勝利,應運辰終是走投無路。
“嗬嗬。”葉紫弦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忽然覺得,藍沁挽很可憐,應運辰也很可憐。應運辰的計策,在戰場上,已經可見一斑,睿智陰狠,實乃一代梟雄,隻是這位英雄,終究逃不過美人關,為了藍沁挽,愚昧地斷送了自己的一生。
葉紫弦抱著藍沁挽,往養心殿走去,去實現藍沁挽的遺願。一路上,所過之處,眾人皆見鬼似的看著葉紫弦,看著葉紫弦懷裏的屍體,猜想皇後娘娘是不是瘋了。葉紫弦卻有些羨慕藍沁挽,至少,她這一生,遇到了一輩子把她記在心間的雪國先皇,遇到了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應運辰,可自己呢?蕭逸瀾對她的愛,算得了什麼?
剛行至養心殿門口,小夏子便被葉紫弦嚇得不輕,這哪裏像昔日溫柔似水的皇後娘娘。眼前人目光渙散,麵色蒼白,嘴角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再加上一路抱著的屍體,真真如來自地獄般駭然。
“皇後……娘娘……”小夏子嚇得舌頭打顫,結結巴巴請安行禮。
“我來見皇上。”葉紫弦說完,頭也不回地踏進養心殿,小夏子愣了會兒神,待反應過來,直覺今日的皇後很不對勁,忙跟著葉紫弦進去,還不忘關上養心殿的門,生怕出了什麼事。
蕭逸瀾此刻正在簡單處理堆砌多時的奏折,聽聞有動靜,抬起頭來,便見到了如鬼魅般的葉紫弦,待看向葉紫弦懷中的人時,起初因藍沁挽麵目全非,並未能認出來,再仔細看去,認出了藍沁挽,一臉大驚失色。
“稟皇上,皇後娘娘到。”小夏子身體打著哆嗦地跪在地上,向蕭逸瀾通報。
蕭逸瀾看了小夏子一眼,抬起手:“這裏沒你事了,下去吧,去門口守著,別讓任何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