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真不好辦呢……”
青霞不理解他說的話,但這不妨礙她收進書包帶繞過車子,一溜煙兒跑了。
彼德不在意的笑笑,他坐進車裏,慢條斯理的扣上安全帶,他的動作很舒緩,隻是頭腦裏的意念一動,正拎著柿餅袋子往回走的吳媽媽立即身子一僵。。
另一頭,黑白色庭院裏的清道夫,又稱突發機製的黃衣人,一接到命令,立馬伸手一指揮,一個臨時組成的小隊立馬跑出大門。沒一會兒,一手拎著柿子餅,一手拎著餐盒的吳媽媽就被拖著回來,扔進了地下影音廳。
彼德開著車子慢悠悠的行駛在鄉間的水泥路上,兩旁的梧桐樹飄著泛黃的葉子,遠處的玉米地就像望不盡的綠色海洋一樣,一陣風吹來,便翻起氣勢洶湧的海浪。
他一手拿著煙一手打著方向盤,車子拐過一個彎又一個彎,他此刻非常生氣於葉向晚似乎再也不想著他了,不是作為現在的彼德叔叔,而是作為和她簽契約的魔鬼。他坐在駕駛室吞雲吐霧,他並不能感到煙的味道,卻能感受到煙頭燃燒的煙草脈搏被燒毀的刺激。
他的手指開始皸裂,皮膚爆開,肌肉溢出,森森的白骨一點一點慢慢顯現,他屈著滿是白骨的手指,將煙頭彈出窗外,他伸手到置物櫃裏拿出皮手套戴上。
他把車子停在基督教後麵的墓地門口,下來步行進去。
墓園裏很安靜,到處都是風吹落的滿地枯葉,他的腳踩在脆生生的葉子上卻沒有半點兒聲音。他徑直往前走,在一座準備下棺的新墳前找到葉向晚。她就站在準備下棺的墳前,小小的身子挺的筆直,蓬鬆的頭發和綠色的裙擺隨風飄蕩。他自她身後伸手抱起她,戴著皮手套的手攔住她的胸和她的的雙腿。他望一眼墳坑那邊的夫妻,對他們點一點頭,他的表情無甚悲傷,僅僅隻是麻木的,僵硬的板著。
葉向晚的後背與彼德的胸膛緊緊相貼,她能感受到他有規律的心跳,他的心跳總是這麼有規律,一下一下就像秒針一樣不因為任何事變動分毫。她仍舊死死盯著坑底的棺材,幾個跟來的抬棺人在往棺材上鏟泥土,一鏟子一鏟子的泥土澆在黑色的棺木上,發出呲呲的聲音,應和著正對著兩邊唱詩班的歌聲。
“老姐姐,你走的怎麼比我還早咧,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上天堂享福去嘍,你要好好的在那裏生活呀!”
劉老一邊拍著墳山的土,一邊念念有詞,葉向晚望著一點一點壘起來的黑色土堆,她在彼德的懷裏調轉身子將彼德的脖子摟的死緊。她趴在彼德的肩膀上默默抽噎,像是打嗝,但是彼德知道她在哭。小姑娘哭一會兒,聽到身後的動靜,一邊咕噥著:爸爸媽媽,等等我,一邊趕忙在彼德的懷裏撲騰。
“坐好。”
“我要下去……”
“跟我回家。”
彼德的手臂動也不動的攬著葉向晚的雙腿,皮手套托著孩子的手腦勺,葉向晚下不去,隻好斜著頭,伸著胳膊,求助的望著著路那邊就要離開的媽媽,但是她媽媽一手揉揉通紅的眼睛,一手拽著爸爸的胳膊,沒有向她這裏挪動一步,她僅僅隔著一小段路向她說道:
“跟你叔叔回去吧,家裏亂,不要和你叔叔分開,聽到沒有?!”
她揉著通紅的眼,還想要在說一句,她丈夫拍拍她的臉,她就再也緘口不言了。
兩夫妻跟在唱詩班的後麵走了,葉向晚像一個迷路的小動物似得,收回胳膊,含著淚,癟著嘴,望著那一行人越走越遠,最後她把頭往彼德的脖子上一縮。
彼德抱著小女孩久久才動身,女孩掛在在他的身上,麵對著他的胸膛,即使他在開車,她也未動分毫。